宋安饒踩著青石磚,硬生生又磨蹭了半刻鐘,才走到侯府主宅。
主宅後院正門,葉氏坐在主位上,雙手置於腹部,臉卻黑得不像話。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那閻王殿的黑無常。
葉氏自從發現宋安饒,目光就死死鎖在宋安饒身上。
宋安饒隻是整理了下累絲步搖,不疾不徐走近。
竹韻時刻觀察著自家小姐動作,正要跟著小姐一同下跪請安,卻看著自家小姐淡淡屈膝,行了個福禮。
剛入門的新婦,不是該行跪拜之禮?
沒所謂,小姐這麼做,必定有這麼做的道理!
於是竹韻緊接著也跟隨小姐福了一禮。
葉氏臉更黑了:
“宋家就是這般教你禮儀的?連請安都不知道怎麼請?”
話畢,葉氏將茶杯一摔,瓷器碎了一地,茶水更是濺到了宋安饒的新袍子上。
好在那茶水是冷的。
“嫂嫂莫要生氣,弟妹也是為嫂嫂著想。”
宋安饒環顧四周,大院的幾個姨娘居然都在,她甚至在葉氏身側,看到了謝逸塵。
她與謝逸塵對上視線後,謝逸塵竟對她溫柔一笑,激起她一身惡寒。
“你在花言巧語什麼?請安不會請,用本夫人派人教你?”
“我家夫君並未吩咐過我要給嫂嫂請安,嫂嫂,您擅自做主,可過問督主的意見了?”
宋安饒眼波流轉,乖巧又露芒。
“我家夫君隻是老老侯爺義子,這些年早已自立門戶,妾身可不敢越過自家夫君,認自己是侯府的人……”
話畢,宋安饒眼眶紅紅噙滿了淚。
“若非事出突然,我想夫君也不會借著侯府的場子辦我二人的婚禮。妾身嫁與夫君,自然以夫為綱,夫言與侯府不合,妾身也不敢隨意巴結討好侯府,不然夫君若是拿此事和妾身撒氣,妾身要怎麼辦才好?”
其實謝懷珩什麼都未與她說,宋安饒言之鑿鑿,也不過是在瞎胡謅。
但謝懷珩和侯府不合這事,也不用謝懷珩親口說,她光是看侯府人的反應,就能看出來。
末了,宋安饒懸著的淚涕下,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
葉氏卻是將宋安饒的神情看成了她好拿捏,竟是給下人使了個眼色,強行讓宋安饒下跪。
“你不用在這兒跟我花言巧語,本夫人是侯府的當家主母,你既然嫁入侯府,就該跪我!”
“放開我家小姐!你們放開我家小姐!”
竹韻去攔,但雙拳難敵四手,最後也被葉氏的仆人一起架了起來。
葉氏白了宋安饒主仆二人一眼,下人已將她的新茶上好,葉氏端起茶杯,悠然愜意地抿了一口,淡淡吐出: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你主子不懂規矩,你個賤婢竟也不懂?”
話畢,葉氏那口茶葉沫子,竟直接吐在了竹韻臉上!
她仍覺不夠,又去喊人:
“李嬤嬤,來教教這賤婢規矩!”
從宋安饒主仆身後,忽然走過來一個巍峨如山的女人,她身材臃腫,每走一步,渾身的贅肉都隨之震顫,臉更如發得過度的白麵饅頭,毫無血色。
“是,夫人!”
女人先是朝葉氏行了一禮,她的眼睛狹小卻銳利,看向竹韻時,眼中閃著犀利的光。
下一刻,竟一巴掌招呼在竹韻臉上!
“竹韻!”
宋安饒慌了,拚命掙脫束縛,卻怎麼也掙不開。
“二夫人您還是彆費力了,奴婢們都是慎刑司出身,您掙不開的!”
那倆侍女看著骨瘦如柴,手指卻死死掐進她的肉裡,甚至還能眼含笑意地看著她掙紮。
葉氏看著宋安饒狼狽的模樣,輕蔑一笑。
“我不能動你還不能動你身邊的賤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