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眠發現謝與年盯著她看了許久。
“娘,你的鐲子呢?”他忽然出聲道,嗓音被燒得有些沙啞。
“放在屋子裡,怎麼了?”
謝與年沉默了片刻。
“沒事。”他澀然出聲。
煙眠把放涼的藥碗端來,溫聲哄著他道:“起來把藥喝了再睡。”
謝與年坐起身,看著她乾乾淨淨的手腕賭氣道:
“太苦了,不喝。”
煙眠沒有應他的話,隻是坐在床邊一直端著碗。謝與年自己跟自己賭氣了半天,對著煙眠終於敗下陣來,他老老實實捧過來碗。
碗裡的藥味苦辛難聞,謝與年皺了皺鼻子,又悄悄抬眼看向煙眠。
“娘……等喝完藥,您哄哄我好不好。”
他去拜訪離州知州的時候,見到知州夫人抱著自己的孩子唱著歌謠,氛圍溫馨得讓他眼熱……她就沒有唱歌給他聽過,更彆說這些甜膩膩的童謠。
問完這句話,謝與年就飛快垂下睫毛,不敢去看煙眠的眼色,生怕聽到她的拒絕。
“好。”
煙眠的聲音不響,卻清晰地落在謝與年的耳朵裡,他大口喝完碗裡的藥,下一秒煙眠將手放到了他的嘴邊。
“什麼?”
煙眠將糖推進他的嘴裡,謝與年舔著唇邊留下來的餘甜。
“娘……?”
煙眠雙手撥開謝與年兩邊的頭發,捧著他的臉,在他臉側溫柔親了一下,謝與年的眼睛驀然瞪圓。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跟她冰冷的皮膚不同,那股香氣暖暖的,像是煙火燒儘的餘溫。
謝與年慢慢地,慢慢地滑進了被褥裡,他一聲不吭提起被子捂著臉,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
這場風寒來勢洶洶,謝與年在床上暈乎乎地躺了兩天還不見好。
原本在年關之前,謝家上下要去寺院住上一段時間的。謝與年病了便不方便去,煙眠也要留下來照顧他,除了他們兩人,包括幾位姨娘都要去祈福。
許夫人臨走前看了他們一眼,不像平日裡的高傲和不屑,這次更多的是不懷好意和幸災樂禍。
[宿主,你猜她這次又在打什麼主意?]
下毒、陷害,甚至詛咒都用過了,許夫人對她的積怨越來越深,原本還能裝裝樣子,現在連一個正眼都不願意分給煙眠。
煙眠搖了搖頭,輕輕扇著藥爐的火。
“她還不肯放棄嗎?”
每天定時定點地毒害她,她還沒有玩夠嗎。
熬好了藥,煙眠撇開藥沫剛要往碗裡倒,眼角餘光忽然瞥見牆頭上站著一人。
水麵波動,一支利箭擦著煙眠的臉劃過,在她眼下擦出了一條血線。
煙眠動作未變,依舊扶著蓋子緩緩往碗裡倒藥。
倒完藥後她拿起碟子倒扣在藥碗上,抬手抹掉臉上的血珠,起身看向牆頭上那人。
他搭起第二支箭,箭頭明晃晃反射著日光,直指煙眠。
忽然黑衣人的瞳孔猛縮,鮮血噴濺上牆頭。煙眠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她拔下他脖頸上的發簪,捏起他的衣服緩緩擦乾淨發簪上的血漬。
“這不是許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