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於我無虧，何談歉字？”
宋綾雪回過了神，嘴角微勾，噙著淡淡的笑意：
“來日方長……”
這些年，楚政經常閉關，每一次閉關，都會耗費很長時間，為的是什麼，她很清楚。
有時候，宋綾雪甚至會想開口拉住楚政，讓他停下歇歇，去享受兩人之間所剩不多的時光。
楚政已經是太玄聖主了，在蒼雲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卻依舊常年閉關苦修，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她很清楚。
因此，她隻能看著楚政不斷的往前走，看著兩人之間能共同度過的，那所剩不多的時光，一點一滴的耗儘。
這個過程中，她也隻能將全部精力，放到修行之上，這樣腦海中才不至於去考慮那麼多。
等到武殿中人來，之後的情況，就是完全不可控的了。
日後的一切發展，都無法再預料，她與楚政此生是否會有重逢之機，或許也要打上一個問號。
她並不懷疑楚政的天賦，單純是對於自己沒有足夠的信心，這近十年，她幾乎一直是活在楚政的庇護之下。
宇宙實在是遼闊到令人心寒，星辰之間的距離，連光，都要跑上億萬年，遑論血肉之軀。
每每想到此處，她幾乎是日夜都處在極度的焦慮之中。
但麵對楚政時，這種感覺，她卻是不能表露出分毫，仍舊要笑臉相迎，因為她實在不想再給楚政更多的壓力。
楚政為她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平複下心中的波瀾，宋綾雪緩步行至楚政身前，於演武場邊緣坐下，微微晃動著修長的雙腿，俏麗的麵容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分歲月沉澱下的成熟。
“我自小習武天分高，爹爹對我期望很大，所以從開始練武的時候，我就很少接觸那些尋常女兒家的玩意兒，三歲時，我已能辨刀槍劍戟。”
望著初升的朝日，宋綾雪神情有些恍惚，目中閃過一追憶：
“你還記不記得，你剛入宋府那年。”
“那時你應當七歲，我剛過完十歲生辰不久，臨近年節，爹爹給府裡添置了一批奴仆侍女，你就站在人堆裡，乾乾瘦瘦，毫不起眼，但我還是一眼看到了。”
“綾清還未懂事時，娘親便去世了，加上習武天分不行，因此爹爹對她，總有些偏愛，有了新的奴仆，也是緊著她先挑。”
“時至今日我都記著，當日她問了我，想要哪個，我指了指你，然後她便選了你。”
說到此處，宋綾雪嘴角微勾，一聲輕笑：“她的性子平日不顯，但我是知曉的，稱不上蠻橫，但卻是有幾分霸道在的，根本不理會旁人的想法。”
“我是長姐，理應然讓著她，爹爹也讓我不過多計較，也就罷了。”
“那時你性子木，行事也憨直，在府中不是很招人喜歡，但是綾清願意護著伱，倒也沒吃多少虧。”
楚政默默聽著，這些記憶，同樣在他的腦海之中，隻不過當時他胎中靈慧被封，靈覺未醒，自然看著會有幾分木訥，不知變通。
“後來，綾清入了仙門，她走後，我將你的待遇，提到了跟府內鏢師一個檔次，即便冬日獵物少，肉食短缺時，也都會緊著你那一份。”
宋綾雪一聲輕歎，眼中含著失落，似有些幽怨：
“我本以為你會多有感激，誰料反而對我愈發疏遠，每日見著我，便是退避三舍，要你來我身邊做事，更是推三阻四，我看著當真如此嚇人？”
這其中原由，宋綾雪一直不明白，但是如今的楚政，卻是清楚的很。
區區奴仆，吃用與刀口舔血的鏢師無異，自然遭人眼紅，明裡暗裡不知吃了多少悶虧排擠，加上腦子不太靈光，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日子自然是過的很煎熬。
那時，他隻知曉這些麻煩源自宋綾雪，自然是想著敬而遠之。
後來，楚政靈覺複蘇，更是懶得理會此前那一灘爛事，根本未曾仔細去回憶過。
如今再細想一番，甚至於當初失手打碎玉盞，隻怕都是被人有意設計的。
不過這些瑣事，早已隨風而散，甚至宋府都已然消失無蹤了。
“楚政，一直以來，我都想問你。”
宋綾雪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問出了口：
“如果當初什麼都未曾發生，綾清未入仙門，宋府一切如初，你會選誰？”
聞言，楚政不禁搖頭一聲輕笑：“若是什麼都未曾發生，輪的上我選麼？”
話音未落，他伸手將宋綾雪橫抱而起，向著殿內行去。
“閉關日久，先容我沐浴更衣。”
世間沒有多少新鮮事，無非陰差陽錯而已。
…………
…………
關於宗門大比的事宜，符權亮很快完成了統籌。
給楚政上報了基本流程後，便開始了有條不紊的進行篩選。
由於弟子數量並不多，還有不少弟子才七八歲的年紀，剛剛懂事，前後花了不到三日，這一次大比便畫上了句號。
三百多名弟子，成功跨入了內門，對於前三，楚政拿出了三件極品法寶作為獎勵。
同時，對於門內的所有弟子，楚政皆是給了一次單獨指點的機會。
他的修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太玄神火經的造詣也不低，加上靈眼在身，這些弟子所遇到的些許困惑，幾乎是一眼就能洞穿，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轉瞬間，月餘光陰已逝。
這一個月，楚政沒有再閉關，因為宋綾雪變得相當粘人，幾乎是整日纏著他，鮮少有能夠分開的時候。
為此，宋綾雪甚至放下了苦修，整日埋首玉榻，沉迷於鸞儔鳳侶之間。
直至此前幾大聖地相約的時間接近，楚政方才得以脫身，踏上了前往萬宗潛龍大比舉辦之地的路。
今時不同往日，作為太玄聖主的楚政未到，其餘幾大聖地，也隻能是耐心等候。
由於耽擱了些許時間，待他抵達‘碧落國’時，其餘幾大聖地，以及真仙世家，皆已到場了許久。
“如今距離萬宗潛龍大比不過兩年，這是我蒼雲百年一度的盛事，還是要諸位道友，多費心。”
“既如此，還是要定個章程，此次大比，由哪一方來領頭。”
一陣寒暄後，很快便有人將話題扯到了楚政的身上。
“太玄聖主，如今已功參造化，自是不必跟那些小輩同台競鋒，如今幾大聖地，隻有太虛與太玄聖主兩位在，不如就由二位來全麵統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