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政緩緩睜開眼簾,看到來人,不由有些詫異,起身相迎“山族長?”
他已有很久未曾見過山尋,這些年,為了迎接突破之機,山尋一直在閉關,調整自己的狀態。
她已不算是巔峰時期,需要通過一些手段,將自身的狀態調整的更好一些。
“我今日來,是想道聲謝。”
較之閉關之前,山尋看上去年輕了些許,不過三旬上下,鬢角不見銀絲,漆黑如墨。
不過,在楚政的靈眼之中,她的真實狀態,無法遮掩,這是通過某種秘術,以壽元的代價,刺激出了生機,近似於回光返照,難以久持。
如果此次突破失敗,她即便僥幸存活,隻怕也會壽元大損,時日無多。
“山族長言重,這不過各取所需,我所得到的,遠遠超過我付出的,於我而言,這是再劃算不過的交易。”
楚政微微搖頭,他做的事並不算多,且基本都是為了他自己,談不上於山尋有何恩情。
隻要能吃下東源人族的信仰,他踏入仙劫秘境的時間,不會太久,屆時,整個大宇宙,皆可去得,不會再受困於蒼雲這一方大世界。
日後若是東源人族發展的足夠快,他憑借香火願力,立地成仙,也並非是不可能。
這,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道君倒是坦率。”
山尋緩步走至楚政麵前,席地而坐,神色略顯複雜“我此來,是厚顏有一事相托。”
這段時日,她已為自己占卜了數次,每一次皆是死氣浮動,是大凶之兆。
隻怕明日最終的結果,不會太好,此來,她也是抱著一些交代後事的心思。
“山族長但言無妨。”
對於明日的結果,楚政心中也沒有多少底,但此舉極有可能刺激到天道。
違背天意,從此前聶龍虎的口中來看,山尋的下場,或許不會太好。
“回首萬載,故人長絕,能壽終正寢者,寥寥無幾,活至今日,我已算是長壽,此前所為,不談流名千古,也是無愧於心,不算辱沒人族先賢,對得起這一身神巫袍,臨死之際,還是有諸多心事難以放下。”
山尋沉默了半晌,方才開口
“明日我若身死,神巫一道,還需有後來人接替,如今道君金身,遍布我人族四域,尋找合適的繼任者,對於你而言,應當不是件難事。”
尋找合適的傳人,並非一件容易的事,山尋已經做了兩手準備,她已在山氏之中,選好了幾個繼任者,但是說到底,與她相比,還是差了不少。
如今正初道君的影響力,在人族之內,已是日漸壯大,此前,他能通過金身,發現聶龍虎的存在,那應當也能夠憑此,發現一些天賦異稟之人。
“舉手之勞,此事我離界之前,幫您做好。”
隨著香火願力的增加,楚政現如今已經有不少金身通靈,搜尋一些先天神魂強大的天驕,並非是件難事。
甚至於,他可以親自出手,為胎兒調整先天根基,使其成為至陰之體,憑借他如今煉神境的修為,做到並不困難。
“除此之外,我還有個問題,想自道君口中,得個答案。”
“修巫一途,自出生起,便是一生孤苦,對於很多巫而言,這都是一生的折磨,這一道,究竟能否有轉機?”
山尋眼中有些許期待,她看過煉炁法,煉炁一脈能夠做到陰陽均衡,既然煉炁法能走通,那神巫一脈,沒有道理做不到。
她已然不年輕,年紀比萬穹以及炎璧都要大得多,與她同一個時代降生的人,都早已故去。
在東源界,她眼中所見的,都是後輩,過往的親朋故交,早已經化成皚皚白骨,陰陽兩隔。
或許正因如此,在麵對有可能導致自己命喪黃泉的嘗試時,她未曾有過分毫的猶豫或是遲疑。
但是,對於巫自出生起,便被決定好的命運,她依舊有些難以接受。
她的路,已走至儘頭,但是後來人,或許會有一絲轉機。
“抱歉,我現在很難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複。”
楚政帶著些許歉意開口,而後道“但我會嘗試一二。”
自得知巫道的修行之法時,楚政便已經知曉其中的些許隱秘,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陽調和,才是符合大宇宙核心運轉規律的準則。
神巫一道,本就是因為特殊環境下,衍生出的畸形之路。
但就如他此前所言,能不能做到,之後會有什麼後果,他並不清楚,也不能輕易許諾。
“如此便足夠了,明日有勞。”
山尋沒有再多言,徑直起身,轉身離去,腳步比來時多了三分輕快。
…………
…………
晌午時分,烈日高懸。
橫跨十萬裡的法陣,散發出朦朧微光,開始吸納天地間的極陽之炁。
十八杆陣旗,散至九宮之位,陰陽相合。
隨著陽炁流逝,四周的溫度,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跌,空氣中凝結出了冰晶,轉瞬又被自四麵八方接踵而至的陽炁融化。
刹那間,大雨傾盆。
轉眼,天色漸黯,星辰大幕漸起,時至黃昏後。
山尋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浪費時間,踏入了法陣中心,抬手示意楚政開始。
六輪明月劃過正空,楚政沒有遲疑,激活了法陣。
法陣之中積攢了一整日的陽炁,隨著法陣流動,瞬時發生了逆轉。
陰陽於刹那間顛倒,極陽化極陰。
厚重的月華被牽引而下,整座法陣的陣紋,瞬間亮起,靈輝直衝霄漢。
陰炁被極致壓縮,化成了極陰靈液,融入了山尋的四肢百骸。
不過片刻,她的氣息就發生驟變,似是跨過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神魂波動暴漲,撕裂了法陣,元神之光照耀四野八荒。
一道道充斥著神秘氣息的法則符文自虛空中湧出,不斷落入她的體內。
每過一瞬,她的氣息都在瘋漲,似乎遠遠沒有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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