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它的氣息湧動,荒域的上空,雷雲暗湧,雷霆交織成鎖,將白虎釘在了半空,動彈不得。
相似的天罰刑劍凝聚成形,體型遠比山尋頭頂之上的那柄,要大上千萬倍。
白虎煽動著羽翼,仍舊在勉力掙紮,想要反抗。
此舉無疑大大刺激了天道,天罰刑劍先一步落下,自其天靈斬入,瞬間將其撕成了兩截,雷霆之力四溢,整具肉身,瞬間一片焦黑,生機儘絕。
甚至於,就連神魂碎片都沒有半分逃出。
一頭踏入了聖域之中的獸皇,沒有絲毫反抗之力,便已隕落。
轟——
碩大的焦黑屍身,自虛空墜落,其內的血肉精氣已然消失無蹤,沒有半分能量殘留,如同死去經年的荒骨。
天道無情,無論是人族,或是荒獸,在其眼中,根本沒有絲毫分彆。
…………
…………
吐出那一口魂光後,山尋的元神崩解了大半,似風中殘燭,忽明忽暗,氣息大跌,重新回到了八階領域之內,而後止不住的不斷下滑。
祈福一旦開始,便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隨著她的境界跌落,空中的天罰刑劍逐漸散去,雷雲消失無蹤,月華重新鋪滿了大地。
山尋的眸光,一寸寸掃過腳下的萬裡山河,無儘部落,眼中含著一絲眷戀,聲音如浩渺夜風,幾不可聞
“二願……我人族萬年風調雨順,族人不受驚擾,一世安康……”
隨著話音落下,她瞳中最後一抹神光散儘,身軀被虛空徹底吞噬,一根發絲也未曾留下,隻餘下一身黑袍,隨風而落。
天地俱寂,時空都仿佛在刹那間凝固了。
短短幾個呼吸,山尋就做出了對於人族利益最大化的選擇,而後便毫無保留的實施了,沒有絲毫的猶豫,或是遲疑。
楚政盯著法陣中心的黑袍,有些失神,這個結果,在開始布置法陣之前,他根本沒有絲毫預料。
這是他第一次正麵接觸天道,這種感覺,與在蒼雲界時,截然不同。
無人代掌的天道,充斥著原始的暴虐殺機,有著完全不可觸碰的鐵律。
如果踏入了規則之外的禁區,隻有死路一條,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這樣的天道,讓楚政感到有些心驚,同時亦有些發寒。
生靈踏上修行路,其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掙脫身上的枷鎖,但在如此一方世界之中,沒有外力的乾涉,這些生靈,如何才能掌握自己的命數?
炎璧神色怔然,緩步踏上了法陣,身形不穩,步履蹣跚。
半晌後,他行至法陣中心,盯著黑袍望了許久,眸光空洞。
過了片刻,他一言不發的彎腰,將黑袍拾起,整齊疊好,而後徑直轉身,向著法陣之外行去。
途徑楚政身側時,炎璧低聲道了句謝
“此次多謝道君相助,聖域風光,山尋也算是見識過了,不枉此生。”
言罷,不等楚政回話,他已然踏入了虛空,不見了蹤跡。
直至此刻,萬穹方才回過了神,神色之中難掩複雜
“我要準備收複祖地的事宜,道君自便。”
話音未落,附近已然不見了他的蹤跡。
…………
…………
獸皇身死,諸多獸王被其臨死前發狂所傷,死去的荒獸更是不計其數,在三方氏族的聯手之下,獸潮很快退卻。
轉眼,又是一年寒潮將至。
人族的領地縮減了不少,不過好在因為連年征戰,血肉精氣的儲備很是充盈,萬氏聯盟,也在一點點的收複失地。
楚政的金身,如同春風細雨,潤物無聲一般,落入了諸多部落之內,信徒的數量水漲船高。
除了自己的金身之外,楚政在山氏聯盟之中,以塑神法,為山尋立了一座神祠,修築了一座金身。
日後隻要香火願力足夠旺盛,將來的某一日,山尋或許能夠以香火神靈之軀,重臨人世間。
這是她應得的。
雖然這對於他自身會有些影響,信徒或許會受損,但楚政現在並不想計較這些微不足道的得失。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炎璧以及萬穹,並未將山尋殺死獸皇的事宣之於眾,將這件事就此隱瞞了下來,隻是為其立下了一處衣冠塚,位置很是幽靜,無人打擾。
楚政曾提過一嘴,但是被炎璧一句‘這是東源人族內部之事,與道君無關。’給頂了回來,他也不好再多問。
同時,炎璧將山尋安排好的一件遺物,交到了楚政手中,這是為她挑選傳人所準備的,一枚容納了她一生巫道經驗的靈珠。
隨著獸皇死去,最大的威脅已被拔除,楚政的生活再度恢複了平靜。
但是,那一日的天罰刑劍,時常會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如同夢魘,揮之不去。
天道權柄,那不容置疑的霸道之劍,已是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山尋是為了自保,為了庇佑人族,不受荒獸進犯,因此選擇了冒險破關。
在人族的角度而言,她沒有任何錯,但在天道眼中,這些根本不重要,甚至於,她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那頭無敵之姿的白虎,在天道麵前,依舊如同螻蟻,隻不過生出了一些反抗的心思,就先一步被天劍所斬。
這對於楚政來說,甚至已經造成了一些陰影,他設身處地的想了許久,將他換到山尋的位置上,他絕不可能做到那般乾脆果決。
同樣的,他也想不出任何破局之法,即便有修複麵板,天道要殺他,也無需用第二劍。
…………
…………
這一次的寒潮持續時間,比上一次要短了近一年。
這跟山尋突破之時,汲取的大量陰炁,應該有些許關聯。
寒潮往複,正如天地陰陽交接,日月更迭,是一種輪回。
在這段時日之中,楚政將大部分精力全部放在了鑽研神巫修行之道上。
他曾答應過山尋,要幫神巫一道,摒棄孤陰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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