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曼睩和虛蟜就買過一次吃的。雖然,被坑光了銀兩,好在,隻有半日的路程了。胡穎不識路徑,所以,隻坐在虛蟜的肩頭,胡思亂想。包括怎麼登門而入、怎麼和素還真打好關係虛蟜的成功範例就在眼前。如果我給了素還真,今生最牽腸掛肚的東西,傾蓋如故,也不是不可能。至少,你不會把我等同於,其他認識的人。況且,作為苦境的新入成員,我理應對你,這個為我們操勞一生的人,有所回報。感謝上蒼,給了我這個“擅長”。
我記得對琉璃仙境的描述有一首詩。其中有兩句,我不解——“百裡柳樹栽成路,翠環重山有無中。”我以為這百裡的柳樹,就是道路綠化,路的儘頭便是翠環山。那麼,何來連綿的重山,都似有似無呢?
當我被許許多多的柳梢拂過臉頰時,我懂了:這高大無比、垂下萬條絲絛的百裡柳樹,遮蔽了人的眼目。這層層塌塌的柳條讓人看不見連綿的重山·····且“柳”諧音為“留”,有留客之意。故,自古有折柳枝,送彆友人的習慣。這百裡柳樹,不僅暗喻留客,更如同綠色的長廊,指引著,山中的來客,去往你家的道路。我不知道,每個來琉璃仙境的人,是否都能體會你的心意。但我在這綠柳拂麵中,知道了:虛蟜並沒有找錯地方,而且,我們不會在重山之中,找不到、你的家門。
放鬆了心情的我,開始回想你的麵容——這是我最感興趣的部分。你與剛正又血腥的羅睺不同,與峨冠博帶的楓岫,也不同。楓岫漆黑的眉毛壓近眼睛,眼睫如同鴉翼般黑長。鋒利的眸光直透人心,隻有,楓黃色的嘴唇,透著些許溫柔。然而,他通常用羽扇擋住這抹溫柔的顏色,隻露出鋒利的眉眼。那漆黑的、一動不動的眉眼,聯和紫黑的長袍,與豎直到臉頰的立領,表達著拒人千裡的意願。
素還真與楓岫恰恰相反:他,眉毛疏淡,扇動著的長睫毛,像透明的蟬翼逆光撲動。閃閃的杏核眼讓人覺得有些呆萌,好欺負。當然,這些想欺負素還真的人,後來統統栽了大跟頭兒。素還真的衣服全是淺淡的顏色,比如:白底淡紫、白底淺黃。一柄琉璃杆的拂塵斜支在手背上,雪白的絲尾搭在肩膀。垂下的絲絲縷縷,隨風輕柔地在素還真身後飄動
這樣的人,任誰都想縮在他的身邊,如同蜻蜓喜歡停靠夏日的蓮朵。哦,這不是,我的個人感受。而是,那一大串跟素素身後,苦苦追尋的妹子們,共同感受。
所以,描繪素還真居住地的詩,是苦境妹子們寫的麼?嘻嘻——“飛光夜瀑一枝鬆”說的是,遠遠望去簾簾飛瀑、鬆樹很少,大片大片山石嶙峋裸露。突然消失的綠色,讓我有些不適應。不過,翠環山終於出現在眼前了!我興奮地從虛蟜的肩頭下來,自己朝山上跑去。越往山上溫度越低,沾染草味的水珠結成琉璃般閃爍的霜珠,漸漸打濕了我的鞋子,令我精神振奮。這就是“山境寒霜結琉璃”的意思啊——
一塊鐫刻“天道酬勤”字樣的石碑,闖入眼簾。據說這字體隱含劍法的走勢。我當然是看不出的,隻覺得字體逸興橫飛,蒼勁而飄逸……等下,這是、翠環山守山大陣的入口!即使當世武功一流高手,也不可能多帶一人進入。那麼,一般高手的虛蟜甚至,虛蟜報上名字,如果,屈世途不放開守山大陣,虛蟜自己都進不去。對,就是那個機關陣法、工藝科技、易容術天下第一,臥底那裡,那裡團滅的臥底之星——屈世途!
一直替素還真掌家的你,現在,是否正在瞭望鏡中,注意著我們怪不得,翠環山的樹,突然這麼少了。
“虛蟜,爬山無聊的很,咱們玩一個遊戲吧。”
不知為何,虛蟜隱隱不安,“這裡,不對。小小姐,上來。”
“我有預知能力,你還能,比過我去?沒什麼事,快來玩麼好不?”我像搖蘿卜那樣,搖著虛蟜的手。羅睺都能被我,搖動,何況是你,“你背朝著我,數二十下。等我藏好了,你就來找我。不許,偷聽我的腳步聲,更不許,偷看我!”
虛蟜等了一會兒,確實沒什麼動靜。虛蟜依言,背朝小小姐封閉了視聽,“一二”
我順著石碑旁的小路往裡走,呼嘯聲中,腳前的地上,出現了兩道深刻的劃痕這是,屈世途在向我示意,報出來意和家門。隻是,我若報了,多半會被你遣送回家,或者通知蘿卜來接我
況且,受點傷才能多留些時日。我閉緊嘴巴,回頭觀察虛蟜他毫無所覺,還在在數,“九十”
比著劃痕的深度,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恐怕,會劃斷吧不要緊,素還真的醫術比柚子還好我的鼻下,全是汗漬
而操控著守山大陣的屈世途,看見那個侏儒,汗流滿臉地回望同伴,一臉決絕。屈世途驚異萬分,那個武藝不錯的獸人,沒有動。這個顯然沒有任何武藝的侏儒,反而,可能要闖劍陣這——不是九死一生,而是,立馬血濺當場!屈世途不由得站起身,雙手緊緊地握住劍陣的控製閥
“十四十五”
沒時間了,我閉上眼睛,就往裡衝先沒感到劇烈的疼痛,而是,感到流出的血,打濕了衣裳我的!這麼多!我會死麼?蘿卜饒不了你們算了,是我自己失誤了。
受了傷,還不停,也不躲哦,她不會武。闖山的人無數,可屈世途從沒覺得,那次像這樣驚心動魄。屈世途飛躍在空中就點了她止血的穴道幸虧,剛才自己及時關閉了劍陣,隻是失力的劍勢掃了幾下就是血,有點多,像隻血葫蘆。
“二十藏好沒?”虛蟜試探著問,沒有回答,“小小姐?”
這蠢仆人,真是好命!你的小姐,絲毫不忍你,受傷“快轉過來,你家小姐,受傷了。”那獸人,隻看了一眼,立刻須發怒張,猛撲上來!下意識屈世途轉身就跑,身後的攻擊讓屈世途感到吃力,“不怪我!是你家小姐,非要闖劍陣。我示警了,她還要闖”
後麵的人,一言不發,攻擊更猛烈了·····要不是,自己抱著他的小姐,估計他都自爆了·····等等,有了——“你再打,我可把你的小姐,扔了。看誰、給她治傷!”
虛蟜怔愣了一下這人、連小小姐,都舍得傷害不能相信!
屈世途看這人又猛攻上來,隻好一邊躲,一邊支著脖子,高喊:“素還真素還真啊——”
守山劍陣發動,素還真不驚奇。讓他驚奇的是,守山劍陣在一刻之後,又關閉了。素還真走到門外,就看見屈世途一個彈跳就直奔額陣口而去。這彈跳器,不是撤離使用的麼自己這最擅長“撤退”的好友,怎麼衝鋒陷陣了?
素還真料定,來人不是厲害的角色。他沒有動,不過看到遠處煙塵四起,還是很有興趣不是,是很有幫忙之心的。他慢悠悠地舉步,遠遠望見如彗星掃尾一般,直衝而回的屈世途,微微詫異地加快了腳步。咦——不是,美女。是彪形獸人難怪,破壞力這麼驚人,“這位朋友——哎!”見到一線生馬上就要受傷了,素還真身上劍氣自發,瞬間,將那獸人定在原處。
“好友快來、這女人,不行了!”屈世途覺得懷中的人,體溫迅速喪失。
什麼,女人?素還真莫名其妙懷裡抱著的是·····不是包裹,是個血呼呼的小孩!素還真化光而來,發現其體溫降低,滿腕子都是虛汗、呼吸急促。手搭在腕上的時候,脈搏已是極弱素還真一手護住心脈,一手喂其靈藥。片刻後,素還真欲瞧麵色,又是微微一驚,這臉上都弄是什麼啊?紅紅黑黑糊成一團。雖是驚異,素還真手上卻是持續施力催發藥力
胡穎拚命醒來,必須要交代——
“告訴蘿卜我消散了彆說我、來過這”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股芳香撲鼻,極清新地沁人心脾。在濕暖的氣息中,我覺得每個毛孔都張開了,歡呼著讓那香氣進入
“彆怕,你不會死,也不會消散。吾保證。”溫柔帶笑的聲音響起沉沉地壓在心上的東西,鬆了。太好了,誰都不用死了!
“娃娃,你真有福!素還真的老紅參,都拿出來了。快起來,嘗嘗!”又有個聲音有人伸進枕頭下麵,連人帶枕頭將我稍稍墊起一些,大股濃重的藥味,衝入口中不是虛蟜,“虛蟜”
“你還是,說說他吧。要不然,吾真擔心,琉璃仙境的地板,會被他的眼淚,砸壞。”溫柔帶笑意的聲音,繾繾綣綣交纏著人的神思。這聲音,沒來由讓人側耳細聽,並且,覺得拒絕這聲音的主人,是一種罪過·····這是素還真特有的聲音。
很不幸,我也沒有拒絕勸誘的能力。我勉力睜開眼睛,果然看見,虛蟜身前的皮草都打濕了他的眼淚,比常人的大許多,還在劈裡啪啦往下砸。
“虛蟜,一定是咱們沒有戴蝴蝶,人家害怕,才不叫進門。你戴上它。”
虛蟜一愣,趕忙拿出來,又不敢輕易去碰觸。他傻傻地捧到我的麵前失血讓我雙手虛軟,那裡抬得起來,“讓屈世途幫忙·····安裝卡爪你自己就能戴、卸了。”一番話說完,我又出了一身汗。
“可是我,不是很有興趣幫忙啊——”屈世途抄著手,等著虛蟜開口求他。
“不知,青衣宮主有興趣麼虛蟜,給他看。”
虛蟜試了試乾脆牽住防震隔紗的四個角,從盒中輕輕拉出來,放在自己的手心上。
待紗巾落下,碰到了蝴蝶翅膀,它晃晃地顫動了幾下屈世途馬上發覺紗巾這樣輕微的力量,都能撼動的翅膀,心中一動
“我就勉為其難,幫幫你們吧!”屈世途牽住紗的四個角,一手在下麵兜著,轉身就走。
虛蟜的手和眼睛,都追隨著屈世途“虛蟜,你去看著他弄壞了,叫他賠。”
“喔——”虛蟜馬上跟去了。
我後背,水光光的“素素——用麻沸散。”我疼得意識模糊
素素?這娃娃,在叫自己麼是叔叔吧。不對,她把比自己還年長的好友,叫屈世途!另外,她對琉璃仙境的所有人,好像都很熟悉啊素還真沉思著,拿了一顆安魂香,放在了香爐裡不過,她應該是個極為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