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赤著雙腳,昂著頭走向冰貝殼。裙擺濕噠噠地像乾菜一樣拖在地上,卻絲毫無損,一個女王步向王座的氣勢不是因為,黑白色頭發簇擁的,那捧星雲狀的水晶;是因為,寧折不彎的昂然態度,以及,堅持自我的人生智慧。就在,鳳凰鳴壓下心神的時候,兩顆細小的珍珠滾漏出來你哭了?!
許多年前,你還是個小姑娘就在,天卷衝入雲空之前,吾回過頭——你撐著岸邊,也是這樣細小的珍珠滾落在地上鳳凰鳴想起,自己清理被鋒利尖石剮碎的鱗片時,分明感到小魚尾疼得簌簌抖動。直到裹好傷,你一直沒有哭今日,挺拔無比的身姿,掩蓋著,還是當年自己離去後,那個潸然落淚的小姑娘鳳凰鳴一揚袍袖,將兩顆細小的珍珠收入其中,在鮫祖發現它們之前。
鮫祖坐下時,鳳凰鳴還有些擔心忽然,貝殼裡的水湧,起成一朵浪花。在觸及鮫祖後,浪花凝凍成冰,穩穩地托住了鮫祖。鳳凰鳴才放下心來。
鮫祖一手支著額頭,方便擋住眼睛忍過心頭絞痛,待眼前不再模糊,鮫祖才開口,“你來見我,一向無事不登門,說吧”我從不會拒絕你——這一句沒出口。
鳳凰鳴眉頭一沉。他記得:第一次是找你打探邪靈動向。你回答問題後,說過期待下一次,吾沒有旁事的到訪。還殷切囑咐吾,下次來記得帶花。後來,我好友眾天,被未來主宰耗死;一枕眠,被未來主宰逼死。我的生命去了三分之二。第二次來時,我完全忘記了,前事該有的答謝,甚至,連微薄的花束也沒補給你。身在水底的你,很少見到陸地上的花,想必十分向往吧
吾找你幫忙,查找未來主宰的基地。你輕輕抱怨我,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行為。相同的意思,你用不同的話語說過兩次了,吾如何不懂呢更何況,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就撲過來。你的意思表達得無比明確,以至於,你稍微一動,吾就遠遠地躲開了。可第二次,因為有求於你,吾沒有躲開,任你擁上來。吾此舉完全是為了引誘你,應下致命的請托。你啊剛剛還在抱怨我,馬上就不顧生死,應下了吾之請托。
為了鏟除奸惡,要求彆人和自己一樣付出生命,包含在道義的範圍內麼
顯然,我沒有給你思考的機會。相比,直言不諱的你,曲意奉承的我,既卑劣又無恥。造成如今的局麵,彆人不知,我卻是清楚的——我並不無辜,是我故意讓你有了期待不過,我不能就此認下你,哪怕,我看了你的身子曼睩預言無誤的話,羽人非獍的即將出現,便是說明吾已經接近死亡了。
自從,他們紛紛離世,連年紀輕輕的珠兒也死在誅魔的道路上我便知曉,此生無法獨善了。我將步上和他們一樣的道路,然後,去到他們那裡。若否,這塵世、我一刻兒也呆不住。所以,我從不問曼睩自己的未來、那是早已明了的事。
如今,我能為你做的,唯有——
“鳳凰鳴無地自容。事實確如君言,多次請托皆無酬勞。怎有麵目,再提請托?不如今日,鮫祖想要什麼東西,一並道來。鳳凰鳴,必儘全力為君取回。”不知曼睩是否告知,你坦陳過往時,我也在場。我、隻知道,這樣的情義,將在我離去後,變為怎樣的苦痛。我受過了你不要來。
——你!果如曼睩所言,從沒喜歡過我那顆,我寧死不肯用掉的錦囊珠,不是定情之物,而是酬勞之物!現在,你要把‘酬勞’全部結清,從此再無瓜葛?那你在我趴上去的時候,為什麼不躲!!哦,我忘了,我交付了你要的基地地址,這也是,你給的酬勞!!鮫祖真想將眼前之人凝凍,一擊粉碎、、、這個人是愛人,是恩人,亦是長輩,不——能——動。
“你大概忘了,你救過我兄長好幾次。說起來,似乎我們欠你的,更多一些。那顆錦囊珠,要還你麼?”鮫祖的頭離開手的支撐,正色、凝視
這種清冷的聲音,鮫祖從未對自己使用過你用恩情描述,你我的關係。說明,曼睩並沒有將我在場的事,告知你。那她,又為何將我救你兄長的事,告你我特意用了雪夜的身份,施救你兄長。就是,不想讓任何人知曉此事。曼睩你果然一覽無遺啊——“誰告訴你,吾救過令兄?是令兄麼?此事,吾也聽令兄說過,施救那人是冰寒功體。不湊巧的是,吾是火鳳元功,實在無法冒領。”
曼睩絕不會騙我,她也無法騙我。發生時,曼睩還沒出生,如何知曉內中細節?你就是不想,我有任何牽扯你的可能!可以為你去死,但,我不能、在明知你不喜歡的情況下,沒臉沒皮纏著你
巨大的恐慌湧起,隻要退還了錦囊珠,你就會永遠不來了從小到大的支柱,就會失去。你、、、與我,從此是路人?!腳下冰麵破碎,割破了鮫祖的皮膚,也轉移了心上的疼痛。這讓她清醒過來。鮫祖深吸口氣,努力無視臉上火燒火燎,“呼——”一個冰陀螺被扔出,落在地上飛快旋轉。
鳳凰鳴四肢百骸湧起熱浪,在寒氣逼人的冰宮裡,瞬間汗出,要說了麼?自己看了
“你離開的那一天,我的冰宮裡,突然出現了這個冰陀螺。我想用它停下時,歪倒的方向,測試你是否心中有我。隻是,任憑我費儘功力,也無法在其上留下刻痕。”如同,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在你的心上,留下痕跡。“天都有此功力的,隻有羅睺。而,天都禁止所有成年男子,進入單身女子的住所。更不要說,我的冰宮了。你說,是誰動用了冰寒元功,就隻為修補聲兒的玩物?!”鮫祖深深又吸口氣,眼看著自尊一點一點崩塌卻興不起,任何捍衛尊嚴的念頭。
“你的意思我、明、白。隻是、我年幼時,你救過我與兄長的命。雖說,我想尊重你的意願,但深恩、不可、負!”這不是,挽回尊嚴的動作,是我不願疏離的借口,你可、明白?
“有麼?吾不記得。即便是有,吾之作為,也在吾能力範圍之內。而你,對上的是、”鳳凰鳴心一沉,“與己實力完全不匹配的敵人!為了達成目的,吾!不曾考慮過你的生死。”
可,普通人的生死,你尚且顧念,怎會不顧念我你是說,我在你心中的分量,尚且不及普通人上身不能動,手指不準發抖,否則,鳳凰鳴將能窺視我心中的驚濤駭浪,痙攣的小腿沒有動,隻有腳趾死命向下鑽動。鮫祖強裝語氣淡然,“錦囊珠,能保我安然逃脫敵人的報複。你為了保住我的命,也儘了全力。”
你在遞來的台階,你還在挽留不顧你生死的我?!鮫祖的腳下傳來碰撞聲,鳳凰鳴一看兀自緊摳碎冰的腳趾,立刻明白:鮫祖此刻兒,是何等地緊張鳳凰鳴強製自己,轉開了頭。冰麵上的陀螺“嗡嗡”旋轉怎麼還轉啊!到底何時、才能停下來!“嗡嗡嗡”“嗡嗡嗡”聽在鳳凰鳴耳裡,不斷放大,聲聲催促,無由讓人心焦。
“鮫祖,希望你,明白——錦囊珠是在你完成請托,和人火拚後、被我遇上、才送的。這與,你答應請托時送,兩者完全不同!”
是!行動前,你沒想起我的安全;是!連事後,也沒想起我的安全,直至,你遇上了,才想起來。那怎麼了?!你不想著我,我想著你,礙著你什麼了?!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要斷交!你粉碎了,我所有的奢望這些年鮫祖習慣了強忍痛楚,但,不包括一次又一次來自愛人的暴擊,心好痛啊你——要斬斷,你我所有的牽係可,我何時糾纏過你!就連,未來之宰報複我時,我也沒向你求援!我,從沒主動找過你,明明是你,一次又一次找我幫忙我不是說過,不會在你背後、追逐你,你因何不信?!
非、要、把交情變成交易,與我劃清界限!!腳上傳來割裂,再次刺激了鮫祖的神智,她深深又吸口氣,強忍淚水——我,不去找你!就像以前那樣也、可。
“這樣,交給老天——如果,陀螺停下歪倒向,我的心血。就是,上天要我回應你!”言罷,鮫祖就要劃破心口,引出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