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生下來發現我是個女孩,他們連個名字都不想再重新取一個。”
她都能想象當時胡家人是怎樣的一副嘴臉。
這麼大的落差,產後的李愛花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趙醫生點到為止,“藥水掛完了,我給你取針。”
“好。”
這才是李愛和賤丫遭到如此待遇的根本原因。
兒子變女兒,胡家人的期待落空,李愛花不能再生,也斷了胡家再想要兒子的念頭,連帶著也不喜歡身為女孩的賤丫。
孫芳芬因為知道胡家和胡孝義想要男孩的心思,才會這麼算計李愛花。
李愛花的娘家人在李愛花離婚後就立馬給她相親,不就是想再賣一回,若這次李愛花再離婚,她是不是就會被再賣一次。
她如今顏色不在,又不能生育,等待她的人家又將會是什麼樣的。
她反抗過嗎?
或許有,或許沒有,這些都不重要了吧,對她來說,或許活著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可這樣活著的意義又在哪裡?
胡林不懂,掛完藥水回家,看著在家裡忙碌的李愛花,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起這個女人來。
李愛花麵容枯槁,身型如枯骨,身著灰撲撲的補丁衣服。
長期彎腰低頭,背都挺不直了,很難想象眼前這人年輕的時候是漂亮的。
“你咋回來了?”李愛花一回頭看見站在院子裡直勾勾看著她的胡林,嚇一大跳。
胡林看著被嚇著的李愛花,心裡竟詭異的共鳴了她此刻的想法。
她天天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也許就是她一天最輕鬆的時候。
沒有不愛她的丈夫,沒有算計她的妯娌,也沒有壓榨她的婆婆。
在心理上應當是鬆快的,有活人反而是她的負擔。
“藥水輸完了,趙醫生讓我回家吃飯,下午再去打針。”
“那你回屋去歇著吧,等大家都回來才能吃飯。”李愛花說完又轉身去忙自己的去了,那背影看起來沒那麼自在。
胡林有些困倦,回屋去補了一覺,等胡家人回來時,她也醒了。
胡孝義看見她在家,也問她為啥在家,她又說了一遍跟李愛花說的說辭。
中午吃完飯,胡家人歇息了一會兒就又去上工了。
這幾天生產隊插秧,為了趕時間中午休息時間就沒有了,等忙完這幾天才正常上下工。
午飯後,李愛花收拾完閒下來就在屋簷下補家裡人的衣服。
“你不睡覺嗎?”胡林疑惑。
昨天李愛花不是午睡了嘛,今天她本就沒睡夠,怎麼不休息。
“你奶說過,她沒午睡,我也不能睡。”李愛花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你睡了她又不知道。”
她怎麼這麼死板。
李愛花看了胡林一眼,不說話了。
胡林突然福至心靈的想起一些片段,好像在賤丫兩歲的時候,孫芳芬問過她李愛花有沒有在家偷偷的睡午覺。
孫芳芬用一點點麥芽糖收買了賤丫,讓賤丫說謊,李愛花因為賤丫的叛變,那次被罰挺慘的。
老虔婆打了她二十手板,第二天還要照常乾活,不給用藥,她的傷一個多月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