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娛樂,五樓練習區。
下班時間,除了還在舞蹈室和錄音室裡加班加點的人,稀稀疏疏的人流都朝著電梯湧去。
徐碸帶著兩個臨時抓來的專業人員,站在琴房門口,不耐煩地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叮——”
不遠處的電梯門緩緩拉開,候在門口的人全都往電梯裡擠。
一個神色焦急的青年卻逆著人流走出。
他身量修長,身形消瘦,樸素的白襯衫略顯寬鬆。襯衣最上頭的扣子敞開,領口似有若無地遮著鎖骨,一蕩一蕩的。
一頭偏長烏發格外黑亮,額前鬢角的碎發在疾行中微蕩,後方的黑發輕輕紮起,留出一小撮似是麻雀尾巴一般的發尾。
他剛開始張望,徐碸就揮手:“小鬱!這邊!”
鬱修聞聲,轉眼看去,立刻快步走向琴房。
“徐哥,抱歉,久等了。”
他眉眼微彎,笑臉相迎,臉頰兩側浮起淺淺的酒窩。
徐碸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神情緩和許多。
“怎麼才來?再晚點,大家都下班了。”
鬱修笑容微頓。
這事他無法解釋。
他其實剛醒沒多久。
他最近都在寫歌,為了趕在今天之前完成,他前三天睡的覺合起來都沒有十個小時。
昨晚淩晨,他好不容易做完一切,想洗完澡早點睡覺。
熱水嘩啦啦地澆在他的頭上,他放鬆下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水聲之外隱隱約約有開門關門的動靜。
——喬若也回來了。
這人邊打電話邊進屋。
隔著水聲和一扇門,鬱修聽得斷斷續續的,隻知道喬若也在和人商定明天共進晚餐。
商議的對象似乎是一位明星,因為鬱修聽到了“通告”“粉絲”等字眼。
沒過多久,電話掛斷,浴室門卻被打開了。
鬱修猛地睜眼,喬若也已經衣冠楚楚地跨進花灑的範圍裡。
熱水立刻浸濕了男人深灰色的襯衫,勾勒出那人衣料下若隱若現的身材線條。
他頓時慌亂地後退一步,分不清是因為熱還是窘迫,臉頰紅了一大片。
喬若也在氤氳水汽中把他按在牆上,比他寬大高挑的身形像個密不透風的籠,將他困在方寸之地。
他卻破天荒按住了對方的手。
“可不可以改天……”
近在咫尺的男人眉眼輕壓,在他耳邊低聲說:“不可以。”
又是這樣。
鬱修睫毛一顫,額間滾落的水珠流入他的眼瞳。
他迅速眨眼,抬手想揉眼睛。
喬若也卻輕而易舉地抓住他的手腕。
……
水聲不知持續了多久,浴室卻還隻是個前菜。
鬱修腦子一直昏昏沉沉的。
他仿佛沉浮在雲間,睡不了,醒不來。
朦朧之中,他連自己在乾什麼都快忘了,差點動手推開身邊的人。
可身邊的人是喬若也。
喬若也喜歡乖巧聽話的枕邊人。
喬二少強勢、惡劣、傲慢,卻要求跟在身邊的人安靜、懂事、聽話。
他的惡劣不僅在於喜歡在床上將人逼入窘境,更在於他並不同意被逼入窘境的人反抗。
鬱修覺得自己應該不是喬若也喜歡的類型。
他其實沒多麼乖巧,不喜歡安靜,也沒有高尚的品味和讓人舒心的涵養。
他隻能在喬若也麵前假裝自己是。
他曾經不切實際地想過——如果時間久了,喬若也會不會總有一天,不那麼欺負他了,也不這麼惡劣了。
但他的期望永遠都是空談。
他隻好故作乖巧,用細碎的言語懇求對方放過他。
如此往複了幾次,鬱修被折騰得夠嗆。
再次睜眼時,陽光從西側照來,床上另一側空空如也的地方早已冰涼。
鬨鐘不知響了多少次,和徐碸約好的試曲時間已經快過了。
鬱修猛地坐起。
他顧不得身體的酸痛,匆忙出門,好不容易才趕在下班前到這裡。
害他差點遲到的那位喬先生,正好就是行星娛樂所有人的頂頭上司。
也是掌管著楊城經濟命脈的首富家,喬家的小少爺,喬家掌權人喬南期唯一的表弟。
——喬若也。
但他和喬若也的關係基本沒幾個人知道。
行星娛樂隻是喬氏幾大娛樂業龍頭的其中之一,徐碸更不可能知道他和喬若也的關係。
他是自己聯係到了徐碸這個大牌製曲人的助理,低價賣了兩首曲子給對方。
他隻能扯謊:“出門的時候上錯車,走錯了好久才發現,所以來遲了。不好意思徐哥,我會儘快的,不耽擱你下班。”
徐碸又抱怨了兩句,才說:“試曲吧。”
鬱修這才走進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