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也漫不經心地笑了幾聲,難以理解般:“房租?這點錢對我有影響嗎?”
鬱修麵色一白,悄悄低下頭,藏起窘迫。
說這話的人本來神色隨意,見狀卻眉頭一皺。
溫熱的呼吸突然灑在耳邊,鬱修猛地回神,驀地發現喬若也已經湊了上來。
他下意識往後一退,踉蹌一步,卻被鋼琴擋住。
身前的男人順勢按著他的肩膀,把他抵在了閉合的琴蓋前。
“不喜歡在這裡做事?”嗓音壓下。
鬱修趕忙說:“沒有。”
“嗯,”喬若也輕笑一聲,“我也喜歡在這裡做事。”
鬱修突然意識到對方的意思和自己不一樣。
他慌亂地看了一眼明窗,“窗簾沒拉……”
“單向玻璃。”
男人一手按在他的頸窩之上,一手捂住他的雙眼,“看不到的。”
鬱修還想說什麼,卻已經被親吻封住了雙唇。
一片黑暗中,他終於明白,喬先生為什麼這麼大方地把這處視野最好的房間留給他。
好在喬若也並不是每次都有興致特意來這裡欺負他。
更多的時候,這個家裡隻有他一個人。
他一個人在這裡寫歌,一個人在這裡直播,若是太累了,甚至會直接趴在書桌上睡著。
一如現在。
鬱修把手機放上對著琴鍵的支架上,打開了艾聽。
直播板塊對主播是有時長和頻率的要求的。沒達到要求會嚴重影響流量。
他前幾天都在忙著寫歌,這周的要求還沒達標,他得趕緊補回來。
他先粗略看了幾條未讀消息,基本都是催他上播的。
他的賬號有十幾萬的粉絲數,有人催播並不稀奇,但這個數量放在流量時代的一眾網紅號麵前根本不夠看。
他剛開始直播不到一年,因為住在喬若也家,還總需要放下直播去賺點快錢應急,直播時間並不穩定,他還不露臉,能有這個數量的粉絲,已經算幸運了。
鬱修不想怠慢他們,一一回複過去。
魚頭不愛吃芋頭:抱歉,現在上播。
[魚頭不愛吃芋頭開播啦!]
鬱修直播的內容是彈琴唱歌,有時會以唱歌為形式和直播間觀眾玩一些活動,湊時長的時候也會給一些學音樂的人解答問題。
他點開攝像頭之後就在想今天彈什麼。
[來了來了!]
[好幾天沒見啦!!]
[開屏見美手,我rrr]
鬱修本來已經擺在琴鍵上的手下意識縮了一下,修長的手指微蜷。
[哈哈哈哈怎麼這麼久了還會害羞]
[怎麼不說話?]
[芋頭今天唱什麼?]
他認真地說:“我叫魚頭,不是芋頭。”
[好的芋頭!]
鬱修:“……”
“今天有什麼想聽的嗎?”
他隨手在琴鍵上留下一串滑音,直播間最底下突然冒出來一條新的彈幕。
[看彆人推薦寶藏小眾主播才來的,怎麼隻能看到手?]
這種疑問鬱修的直播間常有。
都不用鬱修說,其他人就紛紛解釋起來。
他看彈幕發現很多人點楚雲榭上個月剛出的新歌。
比起桑決明這種運作起來的流量明星,楚雲榭作為行星娛樂的一哥,是有真才實學的。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主打歌曲就已經出現在各大商場和咖啡廳奶茶店裡,成為艾聽視頻板塊許多視頻剪輯的bg。
鬱修聽了很多次,但還沒有練習過。
“第一次唱,”他拿出一旁的平板,搜出網上公開的曲譜放在譜架上,笑著說,“唱不好的地方請私聊發給我,不要發在公屏上,我要麵子的。”
[哈哈哈哈哈!!]
[魚頭每次都這麼說,就沒聽你唱難聽過]
[啊真好聽——!!!(嘶吼)(扭曲)(陰暗爬行)(想把魚頭關在家裡二十四小時給我唱歌)]
琴聲如流水般淌過陽光,青年的嗓音被簡陋的電子設備稍稍扭曲,卻仍然悅耳動聽。歌聲仿佛裹著一顆溫和爽口的薄荷糖,沁人心脾。
這首歌對鬱修來說還比較生疏,他唱得認真,沒空理會手機屏幕。
一曲終了,他瞥了一眼彈幕,才發現彈幕並沒有如往常一樣開始點下一首歌,而是吵了起來。
是之前說他隻露出一雙手的那個人。
[呃,主播說是個人直播,彈唱都一個人,但根本看不到臉啊。]
[剛才不是和你說了魚頭從來不露臉嗎?]
[有的人做直播不想打擾到三次元,這很難理解嗎?想看帥哥美女出門左轉去彆的直播間啊]
鬱修眉頭一皺。
那人似乎是沒想到說什麼都會被人懟回去,開始急了,一連發了好幾條。
[你們既然也沒看過臉,怎麼就確定主播不是營銷?]
[不敢露臉要麼是因為醜,要麼是有彆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說不定這是個工作室塑造的假人設,一個人彈琴一個人唱歌,騙你們個人彈唱呢!]
[不然主播肯定很醜。]
鬱修有些無奈。
他一個小直播間,怎麼也遇上這種胡攪蠻纏的人。
[魚頭怎麼不說話了]
[彆管這個(該詞語已被平台和諧)]
[點一首《好運來》去去晦氣!]
“你們真可愛。”鬱修輕笑了一聲。
但他知道這種話不能完全不理。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彆人一直在為他說話,他怎麼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認真思索了一番,才說:“你們放心,我是個人直播,沒有工作室,沒有彆人——”
他舉起手機,對著自己身後晃了晃,把整個琴房都掃了一遍。
空無一人。
“而且我應該……”他想著從小到大以來其他人對他外貌的反應,不確定地說,“應該不算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