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為她主管黃金國大小事務,所以家主才會有機會與她打交道——咱們家主與她關係很好,既然特地讓咱們去找她,說不定在她那還留了什麼後手。”
“反正也沒有彆的目的地,倒是可以往那邊去看看。”賀荀瀾一邊點頭,一邊又下了幾杆,隨口問,“那我是抱的,還是生的?”
“是生的!”十六繪聲繪色地說,“有了二少爺,家主再懷您的時候,大家也都有些習慣了。”
“反正家主說,爹是誰不重要,反正娘肯定是她……”
龍君忽然開口:“又上鉤了,是……”
賀荀瀾連忙打斷:“不許說!”
他動作飛快地將魚收了上來,鬆了口氣,“是鱈魚,這條大吧?”
龍君看他一眼,配合地點了點頭:“其實你要魚,我可以直接……”
“這點小事,我們自己來就行了!”十六熟練地接過魚去邊上處理,“龍君您幫忙坐鎮就好。”
龍君站在一旁,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十六一邊處理魚一邊說:“您誕生之時,海水赤紅一片,家主擔心出意外,特意上船生產。”
賀荀瀾想起來了:“啊,你說過,海上是龍君的地盤。”
“嗯。”十六說起這段過往,顯得憂心忡忡,“不過,當時先帝麾下近衛貪狼軍也將整個侯府團團圍住,以侯府裡的人做威脅,與水師沿岸對峙。”
“最後,是家主身邊的女官抱著繈褓中的少爺踏上海岸,說您生下來神魂不全,不可能是赤潮之子,請陛下垂憐,留孩子一條性命……”
“先帝答應了,但還是年年都派人來試探,也是從那時起,龍君和您的大半神魂一起消失了。”
賀荀瀾默然片刻,沒有接話。
十六就順著往下說:“您之後就是小姐,小姐如今尚未及笄,是最小的一個。”
“小姐剛出生的時候,您和二少爺還帶著她一塊出去看雪,少爺你還記不記得?”
賀荀瀾搖搖頭,一邊聽著十六絮絮叨叨地說這個世界的賀荀瀾經曆的事,一邊繼續釣魚。
等到鳥巢燃儘,賀荀瀾才收了手。
他又上了五條大小不一的魚,有兩條不認識,但龍君說都能吃,十六就借著火堆把它們都烤了,至少夠他們明天吃了。
賀荀瀾活動了下肩背,跳上了船:“走吧,火堆也滅了,咱們晚上隻能在海上過夜了。”
他對著龍君拜了拜,“龍君保佑,彆讓我們漂去什麼不該去的地方。”
龍君:“……”
他多看了賀荀瀾一眼,“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振作得更快。”
“樂觀是我的優點之一。”賀荀瀾站在船上看他,對他笑,“再說了,是龍君親口對我說有希望的,不會是騙人的吧?”
他其實聽懂了十六講的故事。
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似乎想告訴賀荀瀾,他本來就是此界分出去的神魂,機緣巧合才去了另一個世界。
他沒有取代彆人,兩個世界裡,也就隻有一個賀荀瀾。
可賀荀瀾覺得,這種事也沒什麼所謂。
人從哪兒來屬於哲學問題,他更現實一點,他隻看自己想去哪。
那雙黃金瞳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賀荀瀾也沒有挪開目光。
片刻後,龍君輕輕頷首:“嗯。”
“我從不騙人。”
“那就好。”賀荀瀾倏地笑起來,輕快地抖了抖自己的t恤,“來,十六,晚上擠擠,挨著睡。”
“海麵晚上冷,也沒彆的可以蓋了,多少是塊布,彆凍壞了……”
他還沒說完,就被一件黑色袍子兜頭蓋住了。
十六連聲說著“多謝龍君”,鑽進袍子裡,緊緊挨著賀荀瀾。
賀荀瀾拎著那件黑金織紋的外袍愣了愣神,看見龍君又站在了船頭。他脫了寬鬆的外袍,腰帶勾勒出勁瘦的腰身,愈發襯得月光下的身影雋秀挺拔。
大概是賀荀瀾看他的目光停留太久,龍君轉過身來,微微蹙眉,拉開衣領問:“這件也要?”
“啊?”賀荀瀾這才反應過來,“不不不!裡麵的不用了!你也不能裸奔吧!”
他隨口胡扯,掀開了外袍一角,“要不然龍君也擠擠?”
龍君定定看了看他,無奈歎了口氣,把外袍按在他身上,靠著他坐了下來。
賀荀瀾微微睜大了眼睛,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挨過來了。
龍君看著海麵:“睡吧。”
“哦。”賀荀瀾小聲應了。
安靜片刻,龍君問:“你睡覺不閉眼睛嗎?”
賀荀瀾猶豫了一下,問他:“龍君……”
“你是恒溫動物嗎?”
不會是冷血動物吧?那這涼颼颼的晚上他可就像靠著個冰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