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荀瀾船上一共就這五條魚,也沒什麼擺盤的餘地,就都往船頭堆了堆。
他看向遠遠走來的酒肆夥計,神情稍顯緊張。
海邊的漁民常常出海,未必會關注什麼通緝令,但酒肆夥計一般都稱得上消息靈通,說不定他們會認不出。
趁著他們還沒過來,賀荀瀾看了龍君一眼,壓低聲音說:“龍君,一會兒按計劃行事。”
龍君神情淡漠,隻是頷首。
賀荀瀾稍稍放下了心。
他的計劃簡單粗暴,要是被發現了,那就讓龍君卷個浪帶他們跑路。
十六緊張中帶著期待:“少爺,人來了!”
賀荀瀾回過頭,擺出剛剛那副討喜的笑臉,也沒主動招呼,隻是用期待的眼光挨個掃過潛在的顧客。
一群夥計看起來關係還算不錯,有說有笑地走到了漁船近前,他們也不著急立刻采買,先挑揀看著。海麵上不遠處還有兩三艘歸航的漁船,看樣子還有一批漁民沒有回來。
“你是新來的?沒見過啊。”一位身材圓滾滾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賀荀瀾,笑著上下打量他一眼,“穿成這樣出海打魚啊?”
邊上跟他們搭過話的漁民幫著回答:“老張,人家是外鄉的,投奔親戚路上賣點魚籌路費。”
“他魚不錯,你看那條石斑,能幫一把幫一把。”
“嘖,葛大你呀。”被叫做老張的中年人好笑地看他,“你就熱心吧,你自家多久沒吃上肉了?還幫著人家賣魚呢。”
“你彆管!”漁夫葛大笑罵一聲,“老子就打打魚,餓不死也富不了,就那麼回事!魚肉也是肉嘛!”
“嗬嗬,你收成怎麼樣啊?”老張熟稔問了一聲,湊過來看賀荀瀾的魚,“喲,這條石斑是不錯,我要了,60文一斤,給你稱個重。”
他對著後頭招招手,跟著他的夥計拎著秤過來,報了數:“三斤二兩。”
“嗯。”老張應了一聲,“192文。”
賀荀瀾聽著順便算了一下——以前有些朝代是一斤等十六兩,所以才有半斤八兩的說法,不過看起來在這裡,是跟現代一樣,一斤等於十兩的。
這樣也好,算起來方便。
老張翻看了下他的魚:“192文,這樣吧,這條小沙丁你也給我,這種小魚賣不上價錢的,也不用稱了,我給你湊個整,一共給你200文。”
漁夫幫忙搭腔:“你給他吧,他這人雖然長得像個奸商,但價格還算公道。”
“什麼話!”老張一瞪眼,“我長得怎麼像奸商了!”
“好,200文,多謝!”賀荀瀾也不知道這裡物價怎麼樣,但不妨礙他覺得高興——這可是他自力更生在異世界掙到的第一桶金!
他看得出來,這位老張和漁夫都是挺熱心的人,擺出靦腆的笑臉多問了兩句:“張先生,您在的酒家能洗澡嗎?我如今手頭拮據,方便問問價嗎?”
“一看就是小少爺。”老張笑著看他一眼,“至少曾經是小少爺。”
“也彆怪我說話不好聽,小少爺,我們那酒樓住一晚也不便宜,洗個澡你撈這點魚就全搭進去了。”
他指了指漁夫,“如果光要洗個澡,你不如把錢給他,去他家借個地方洗澡。”
“這話說的。”漁夫擺擺手,“隻要你們願意自己去撿柴火挑水,我也就是借你們個桶,都不用收錢。”
“那怎麼好意思……”賀荀瀾嘴上這麼說,但還是覺得這個方案最靠譜。
他接過老張給他的兩個銅幣,心裡略感詫異,但表麵沒有顯露。
——兩百文居然隻給兩個刻著奇怪花紋的錢幣,他還以為會有一把錢。
他看了眼銅幣上印著的字,遞給十六,讓他確認。
老張衝他們一點頭,又接著去看葛大網裡的魚。
又過了一會兒,賀荀瀾又賣出去一條2斤的海鱸魚,收了40文。
剩下的兩條小魚似乎不太好賣,數量少,魚販隻肯出8文。
蚊子腿也是肉,賀荀瀾賣了。
他這次靠岸,依照現代的經驗,隻挑了一條應該能值點錢的石斑,其他都是常見海魚,能小賺一筆,但也不至於讓人眼紅。
畢竟第一次靠岸,還是打探情報為主。
賀荀瀾賣完魚,沒急著走,給熱心漁夫葛大搭了把手,順便觀察著身邊的交易,默默記住了一些參考價格。
後頭陸陸續續又有一些漁夫回來,這一片賣得最貴的是一條通體金黃的黃金魚,老張開了800文一斤,足足有十五斤!從漁夫激動得跪地的模樣來看,恐怕稱得上一夜暴富。
老張沒敢用鉤子提著它回去,讓人搬了個桶來裝,賀荀瀾聽見身邊的人說,這魚恐怕都舍不得吃,應該會有富貴人家圖吉利養著。
賀荀瀾正看熱鬨呢,就聽見十六小聲說:“以前侯府就有黃金魚。”
賀荀瀾看了過去,十六對他說:“比這大多了,有一池子呢,是特意引了海水來養著的。”
“每次先帝派人來了以後,家主都會讓燒一條黃金魚泄憤,說啃黃龍。”
賀荀瀾:“……好了不要再說了。”
現在說以前有多輝煌,顯得他們捏著這兩個錢幣多辛酸啊。
除此難得一見的黃金魚,還有一條老鼠斑也賣得挺貴,有人開了500文一斤,可惜這魚本身較小,這條也就兩斤左右。
他居然還看見有人抓了魷魚回來的,隻是這裡的人似乎不吃,跟一群小魚一塊湊數賣給了魚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