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許羽宣,家住遼東的腚溝堡子,就在老第二生產隊附近,今年剛滿18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出馬仙。
稍微懂點門道的都清楚,咱們出馬仙拜的不是胡、黃、白、柳、灰,而是胡黃常蟒四大家族外加鬼仙湊成的五路人馬又叫五路仙兵。
其中仙緣深重的弟馬倘若有幸,能湊齊四梁八柱,又經過上方的幾番考核和磨礪才能正式出馬立堂,才能坐堂看事。
標誌就是這些弟馬的家裡都會掛一張三尺三寸長,寫滿仙家姓名的紅布堂單。
不過,大道三千各有不同,有些傳承比較老的則是在家裡掛一幅山水畫,更有某些緣分深重的牛人能夠以自身竅穴背負滿堂仙家,將己身當做一個堂口。
但我卻要比這些人更特殊,家裡什麼都沒有,跟個小白人沒啥區彆,隻因我有一隻獨一無二的左眼——重瞳。
要講我這重瞳的來曆,還要從四歲那年說起。
都說弟馬自小三災八難、五弊三缺,而我出生就是一難。
聽我媽叨叨過,我一落地大夫就陰著臉,滿是晦氣,又是搖頭又是歎氣。
扒開眼皮一瞧,口罩下那張見慣生死的臉已經恐懼到扭曲。
眼眸裡一點眼白沒有,瞳孔也早已散成了兩個窟窿眼,皮膚就跟死在水裡許久的漂子似的又胖又腫,甚至我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死人的惡臭,就跟死了好幾天的人沒啥區彆。
大夫當即下了斷言,“這是個死嬰,快準備後事吧!”
我媽當時感覺天都塌了,顧不得虛弱的身體,跪在床上搗蒜似的磕頭,就好像這樣能把我的命給磕回來。
然,世間萬物皆有定數,磕頭若是能磕回一條人命,醫院裡哪還有那麼多生離死彆?
我媽磕昏了,醒了再磕,幾次之後損了半條命,最終接受了現實
然而,就在家裡人給我商量著辦喪事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啼哭劃破了天空。
大夫被驚的一步一跌,踉踉蹌蹌跑到我跟前,仿佛見證了醫學奇跡,口中喃喃嘀咕,“這、這怎麼又活了?”
其實我大概能猜到我活下來的原因,因為在我哭出聲的同時,看見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將我團團圍住。
他們有的是個狐臉、有的是個蛇頭,還有的飄在空中披散著頭發露出半張慘白的臉
他們一個個穿著寬袖大袍寵溺的對我笑著,用手穿過我的身體護住了我的五臟六腑,讓我重新煥發了生機
不過自我出生以後他們就不見了,我還是三天兩頭的病,在醫院的時間比在家都長,全靠醫院吊著一口氣。
眼瞅著醫院沒啥指望,爹媽把希望寄托在了彆處。
為了能治好我,他們幾乎把市裡麵能掐會算的都找遍了,可那些自詡無所不能的大仙竟跟商量好了似的,看我露頭就給攆走,說什麼也不給看。
最後我爸急眼了,端著鐵鍬,擺出一副同歸於儘的架勢,這才讓一個瞎了半隻眼的出馬仙堪堪漏了點天機。
他給我爹媽拽到一邊,故意背對著堂口壓低了聲音,“這話是俺冒著遭天譴的風險說的,隻講一遍!這孩子乃是上方殺星臨凡,九月九極陽的八字落座在陰極之體上,天也難救!最多活到四歲,四歲生日一到,就算大羅神仙下凡也得沒!”
話都說這份上了,我爹媽也就認了,自那以後天天擱家慣著我,說話從來都是輕聲細語的,就算犯錯也從不喊唬。
日子就這麼平淡的過著,直到四歲生日前的一個月,我身邊忽然多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團黑影,圓了咕咚的,偶爾還能跟我說兩句話。
我從小生病,連個朋友都沒有,有他陪伴可解了我不小的悶。
更何況我這條命就是被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救的,自然願意跟它們親近。
沒兩天的功夫我倆就處的跟鐵子似的,隻要爹媽不在,巴不得無時無刻膩歪在一起。
該說不說這東西還挺有趣,伴隨著相處日久,它一天變一個樣。
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是黑乎乎圓鼓鼓的一團,沒過幾天他就長得跟我一樣高了,再過幾天他長出了手腳,猛地一瞅還挺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