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奕聲音一沉,“破門。”
他難得如此陰沉著臉色,眸中一片森然;走向喬府的步伐沉重而急促。
沈長寧微微挑眉,厭厭地斜倚著門楣,穠麗的麵容透著一抹慵懶。
喬府的門被侍衛用刀刃劈開;隻見院內,一個極為清瘦的女子跪在院前。
她雪白素衣單薄而破舊,一看便是穿了許久的衣裳;不知怎的,衣服上被大片淋濕,在料峭春風中微微顫抖。
當真是可憐極了。
上位長廊之中站了不少人;中央身著一身官服的人正惱怒的責罵著女子,麵相極為眼熟。
沈長寧紅唇微勾,這喬尚書在朝堂上老實本分沉默不語,沒曾想私底下竟是這副麵孔。
“喬振安!你在乾什麼!”顧玄奕怒極,連忙扯過披風給跪在地上的喬明月披上,小心將她扶起,命侍女帶回房間更換衣裳。
那張素日裡看上去各位好欺負的小臉,此刻陰冷的嚇人,望著喬尚書的目光充斥著陰鷙,“大皇嫂如今是王妃!你怎敢如此放肆!”
“尚書大人,這藐視皇家威嚴之罪,你擔待的起嗎?!”
喬尚書眼底劃過一抹驚恐;這六殿下一向遊手好閒散漫自在慣了,怎會突然管起他的家事?
他強行壓下心底的恐懼,笑著上前,“六殿下駕到,臣有失遠迎啊,哈哈。”
“還不快上茶,好生招待…”
“尚書大人莫跟我整這些虛的。”
顧玄奕今日也不知怎的一改往日隨和常態,疾言厲色,“尚書大人,方才為何讓本殿的皇嫂下跪?她既上了皇家玉碟,便是皇親貴胄;就算做錯了,也輪不到你來教訓!”
喬尚書笑容一僵,心底暗罵這六殿下說話竟如此不客氣。
喬夫人上前一步笑著解圍,“哎呀,竟不知六殿下來了,招待不周還請殿下莫怪。”
“月兒……王妃如今自然是身份尊貴,隻是我們畢竟為人父母,子女違背家訓,總要調教一番。”
“違背家訓,那為何衣服會濕?”顧玄奕看向喬家二小姐身邊捧著水壺的侍女,眼底一片冰冷。
喬二小姐嚇得抖了抖,連忙躲在喬夫人身後,不敢言語。
喬夫人輕笑一聲,將二小姐喬嬌兒護在身後,“都是孩子間鬨著玩的,無傷大雅。”
她見顧玄奕欲開口指責,連忙出言問道,“不知六殿下為何今日突然駕臨?莫非是為了月兒這丫頭而來?”
“王妃是六殿下的皇嫂,六殿下就算關心,也不該如此冒失,傳出去怕是影響不好吧?”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殿下才是月兒的夫君呢。”
畢竟是心思細膩的高門夫人,是懂怎麼把水攪渾的。
皇室中人,最看重名聲,也最是疑心。
關心皇嫂是可以,隻是今日聲勢這樣浩大,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什麼;若是傳入大皇子耳中,那自然會惹他猜忌。
一頂帽子扣下來難以辯解,顧玄奕就算再怎麼解釋也會被有心人曲解,越描越黑。
他氣的指尖微微發抖,有些委屈的看向沈長寧。
沈長寧無奈淺笑。
畢竟是個小孩子,又沒跟內宅婦人打過交道,說不過人家倒也正常。
她正了正身子,收了那副懶散的模樣;一瞬間,氣勢瞬間淩厲而威嚴,竟與如今的沈皇後有三分相似。
“喬夫人,慎言。”
“汙蔑皇室,散播莫須有的謠言,可是死罪。”
“喬夫人自己不怕死倒也無妨,隻是千萬彆牽連喬家滿門才好。”
她微微一笑,猶如一朵深淵中盛開的紅梅,荼靡濃豔而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