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虎見裴元關心此事,又道,“卑職查了查卷宗,發現以前的英宗皇帝確實對此事頗不釋懷,奪門之變恢複自由後,時常就來王振祠中獨坐。一直到曹欽之亂的第二日,英宗來佇立良久,之後就再也沒來過。”
裴元聽不出什麼頭緒,又想道,這千絲萬縷豈是三言兩語就能弄清楚的?
既然事不關己,倒沒必要多理會。
正好此時,那知客僧在門外輕輕敲了敲,程知虎連忙轉身去了。
不一會兒,程知虎就笑容滿麵的托著兩錠包好的大銀進來。
程知虎真把陳頭鐵當成裴元心腹了,也不顧及此人在旁,直接把那兩錠紅紙包好的大銀向裴元袖前一遞。
壓低聲音道,“一錠是給韓千戶複命的,一錠是卑職孝敬百戶大人的。”
……
北鎮撫司的一處廂房中,那個容貌英氣的韓千戶正隨手翻著一疊紙張,看完一張,就隨手遞給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百戶官。
那百戶官袁朗接過,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一筆筆欠款,看的都有些頭疼。
他隨意整好,對韓千戶道,“目前卑職收集到信息就這麼多,除了這些細賬,他還欠著穀大用三萬兩銀子。”
韓千戶倒是對那一長串的流水賬看的津津有味,隨口問道,“沒有遺漏嗎?”
“卑職在他家裡正好翻出個賬簿,數年的流水都在上麵。”
韓千戶從案上取了筆來,將幾頁紙一字排在麵前,連續的勾出了幾個日子。
又看了看債主姓名,輕笑道,“難怪他今日大著膽子討要餉銀,也難怪他花三萬兩銀子也要儘快謀取一個職缺。”
那走鋼絲一般的債務,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袁百戶似乎對裴元很是輕蔑,笑著說道,“錦衣衛裡怕他貪錢太狠,這才把他借調去了東廠那邊,沒想到他在東廠也無法立足。對了,這裡還有他武舉試的情況,當時的實情,北鎮撫司留了一份底。”
袁百戶說著,示意韓千戶往後翻。
韓千戶將那些賬目快速翻過,看起了裴元武舉時的事情,邊看邊點頭,隨口點評道。
“北鎮撫司的暗探功底很紮實,就連誰說了什麼話,又是什麼表情,都記錄的清清楚楚,讓人仿佛身臨其境。”
看到後麵,又笑道,“可惜啊,有西廠提督穀大用、後府都督同知白玉、伏羌伯毛銳、兵部侍郎陸完交口稱讚,這份情報記錄的再翔實,也隻能是假的。張容就算肚子裡再明白,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袁百戶見韓千戶這般說,試探著問道,“此人進錦衣衛,一心就是為了盤剝錢財,又這般無能無用……。捉拿妖道的事情,要不要再想彆的法子?”
韓千戶卻笑。
偏中性的臉上,更顯出彆樣的魅力。
她隨手又提起筆,找到描述裴元武舉經過的那一段。
隨後把裴元射箭脫靶,一箭射斷了旗杆,穀大用哈哈大笑,當眾點評的那一段旁邊,畫了一條橫線,
接著,筆落紙上,在“斷”字上重重一圈。
“八十步外可以一箭射斷旗杆,卻掙脫不了梅七娘的一雙玉臂。”
韓千戶笑容斂起,神色平靜的看著袁朗,“袁百戶覺得此子是好色如命,還是彆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