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你的,韓千戶看我麵子上,答應把你落在千戶所。你先跟著我,從小旗做起吧。”
程雷響接過看了兩眼,不由大喜過望。
見裴元仍舊不鹹不淡的斜睨著他,醒悟似的趕緊表態,“如果沒有大人,就沒有程雷響的今天!卑職跟著大人鞍前馬後,絕無二心。”
裴元聽了心中涼涼。
這狗日的程雷響。
這踏馬剛當上小旗,“鞍前馬後”這詞後麵就沒有“犬馬之勞”了。
也罷。
裴元神色淡淡的說道,“我也不指望你這個,彆轉眼就跟著袁百戶擺我一道,我就心滿意足了。”
程雷響聽裴元話頭不對,趕緊拍著胸脯表態,“卑職是懂規矩,既然是大人抬舉了卑職,那卑職自然該效忠大人。再說,要是卑職敢三心二意,千戶所裡哪個人能看得起我?”
裴元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
這樣他的目的就達成了。
裴元把陳頭鐵和程雷響這兩個小跟班弄在身邊,全靠了信息不對稱的坑蒙拐騙。
陳頭鐵沒有門路可去,或許會捏著鼻子認了。
但程雷響這種有點背景的家夥,若是知道自己隻是個借調來的撲街百戶,八成就會蹬鼻子上臉。
少了這麼個懂江湖門道的幫手,自己這趟南直隸之行,絕對會凶多吉少。
這件事穿幫的最大隱患,就是知道前因後果的袁百戶。
所以無論剛才在韓千戶屋裡怎樣,裴元都會設法尋求和袁朗交惡。
哪怕到不了翻臉的程度,至少也得達到相看兩厭,井水不犯河水。
接下來的一步,就是故意在程雷響麵前挑明此事,讓程雷響出於各種顧忌,避免和袁朗接觸。
若是這兩步都做不到,那裴元就該放棄僥幸心理,跑去找穀大用問一問,“那三萬兩銀子,你還想不想要了?”
好在事情的進展很順利!
陳頭鐵眼饞的看著翻來覆去拿著公文傻樂嗬的程雷響,目光熱切的盯著裴元。
裴元卻不做聲了。
程雷響一直以為裴元是韓千戶招攬的第六位百戶,要是那兩張借調的公文一露底,後麵的戲就沒法唱了。
等會兒還得想一番說辭,叮囑陳頭鐵一聲。
裴元等程雷響拿著任命公文熱乎夠了,這才詢問道,“這次去南直隸辦案,少不得要和江湖中人打交道,你有什麼江湖經驗,不妨和我說一說。”
提到江湖經驗,似乎搔到了程雷響的癢處。
他立刻眉飛色舞起來。
“大人或許知道,我父親當年乃是縱橫淮上的強豪,江湖上都給幾分薄麵。我當年拜入華山派,就直接做了大師兄。道上的同輩見了,也都叫一聲程少俠。”
裴元想了想,有些不解的打斷道,“你拜入華山派的時候,難道沒有和你一代的同門?”
程雷響說道,“有啊。”
似乎明白裴元的疑惑,程雷響又解釋了一句,“我當時是帶藝投師,直接做的大師兄。”
裴元表示明白。
當初他也是帶錢武舉,從落選直接遞補的武舉第一人。
程雷響又道,“現在北方的江湖好漢都盯著霸州民亂,估計不會有不開眼的來生事。咱們可以從山東沿運河南下,那邊沿途有兵馬駐守,市鎮也比較繁華。等過了江,就是南京錦衣衛的勢力範圍,那都是自己人,沿途的幾個千戶所,咱們韓千戶都能說得上話。”
裴元在心中對照了下,基本上和上次東廠南下的路線相同。
隻不過,這次看上去要來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