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有些不明所以。
她向山下掃視了一圈,山下的樹很多,也很高大,或許是從未有人來過,那裡保持著最原始的樣子,所有生命都在自由而野蠻的生長。
隻是她並未看到師父口中的桃樹,有些疑惑地回頭。
陸淵沒有理會她,眸中倒映著青木白雲,繼續說道:“曾經有一隻很蠢的狐狸,每逢雷雨天氣便跑到樹下躲避。”
少女立即反應過來,師父說的並不是現在,她沒有再出聲,隻是靜靜得聽著,美眸中帶著疑惑與好奇。
師父的聲音逐漸縹緲起來。
“因此,它一年被雷劈了一百八十六次,可偏偏每次都能緩過來,待到雷雨降臨,便再次跑到桃樹下,長此以往,它的毛發也永遠從白色變成了黑色。”
“直至最後一次,它再也沒能站起來,全身焦黑,從內到外。”
“我治好了它,問它為什麼如此蠢笨。”
“它說那日雷雨,曾見我在桃樹下抱回了一隻躲雨的兔子,便想著效仿,想跟在我身邊。”
“於是我收它為弟子,傳下修行之術,沒多久它就化為人形。”
“我問她為何要在眉間留下一顆朱砂痣,她說曾見過一位眉間帶著朱砂痣的仙子,那位仙子得到了很多人的青睞,她也想得到我的青睞。”
說到這,陸淵沉默了。
而身旁的少女則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裡也有一顆朱砂痣,自出生之日便在。
‘是巧合嗎?’
少女心中不由得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師父的最後一句話讓她有些莫名的情緒,她不知道這股情緒是什麼、從何而來,想要探究根源,卻又無從入手。
師父不曾教過她人的情感,拋棄她的父母也不曾。
她隻能無奈放棄了這個想法。
“那這位師姐人呢?”
少女自幼便跟在師父身邊,從未見過第三個人。
陸淵望著遠處的群山與飛鳥,語氣平淡道:“她死了。”
“死、死了?”少女很驚訝,“她是怎麼死的?”
“老死的。”
“啊?”
少女滿是不解地看向師父那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輕麵容。
自年幼初見時起,師父就一直是這副模樣,十餘年來從未變過一絲一毫。
她也從未覺得有絲毫不對,修仙者的壽命動輒上千年,修為高深者的壽命更是達到了恐怖的數十萬載。
師父的修為她不知道,但連她這個弟子都已經有了長達萬年的壽命,師父的壽命想必高到難以想象。
短短十餘年,對師父來說確實算不上什麼。
‘所以那位師姐定是因為修為不夠所以才不能一直陪在師父身邊的吧?’
少女心中自然而然產生了這樣的猜想。
她忽然滿臉肅穆,鄭重其事地對陸淵說道:“我會努力修行的!”
陸淵回首看了看滿臉認真之色的小徒弟。
他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可每一個有這樣想法的人最後卻都是由他來埋葬。
他沒有理會少女鄭重其事的保證,轉而問道:“什麼修為了?”
“半步登仙,不過師父你放心,我近日就可以叩開天關,登臨仙位。”
少女的語氣中沒有絲毫驕傲,反而充滿了怕陸淵不滿意的擔憂。
還未入紅塵的她並不知道修行十餘載便可登臨仙位意味著什麼。
陸淵知道,但他不在乎。
“叩天關之事暫緩,收拾一下,準備離開了。”
“啊?去哪?”
“入世,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