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師叔,此地……不止是咱們天劍院能來吧?”
提問的依然還是那個身穿冰藍長裙的仙子,她神色未變,美眸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發現有不少修行者或駕馭法寶、或肉身橫渡虛空,向這個方向趕來。
中年人讚賞地看了她一眼,一路走來,就這個女弟子能讓他側目。
修仙之路,聖賢之下,資質為首;聖賢之上,心境為首。
麵對近在眼前的仙帝傳承竟能保持理智,此女心性絕佳,或許萬年以後可證道聖賢。
他點了點頭道:“沒錯,此地受眾仙帝庇蔭,有帝意流轉,萬物生靈皆可來此觀摩參悟,曾經也確實有個名為盜天聖宗的魔門妄想將其占為己有,沒過多久這個橫壓一世的宗門就徹底消失在了曆史長河之中,聽說是帝意震怒,天道生出感應,降下因果、氣運殺罰,抹去了該宗所有人的生靈根基。”
傳承就在這,人、妖、魔、神、佛……萬物生靈都可以來參悟,能得到什麼各憑機緣,可若是有人想獨占,斷了他人機緣,便會遭到眾仙帝殘留之意的清洗。
身穿冰藍長裙的仙子瞬間想到了很多,美眸中帶著敬佩道:“仙帝的格局非我等所能及。”
中年人對這個女弟子愈發看好,他盯著對方,飽含深意道:“心無眾生,又如何能擔得起仙帝二字,世間修行者繁多,可真正的問道者卻少之又少。”
“顧師叔的教誨,清雪自當謹記在心。”葉清雪聰穎過人,很快便明白了眼前這位顧師叔的意思,當即行禮拜謝。
“我道家講究萬事順從本心,又不是儒家書生,這麼多禮節作甚。”中年人眼帶笑意。手掌虛扶,用靈氣阻止了她的行禮動作。
葉清雪卻不顧阻攔,一邊行禮一邊道:“清雪發自內心地感謝顧師叔的這番教誨,也敬佩顧師叔的為人,若不行禮,方才是違背了本心。”
“好!好!好!”中年人沒有再繼續阻攔,眼中的笑意更甚,“悟性上佳、心性上佳,此番開悟,想來你也有幾分可能得到聖賢傳承。”
“師叔謬讚了。”葉清雪低眉,未見絲毫傲色。
“顧師叔,那我們呢?能得到聖賢傳承嗎?”
“對啊,我們可是跟葉師妹一同入門,一同打破第一道凡塵枷鎖的,她能得到聖賢傳承,我們想必也能吧?”
“咦?我比你們都快,我豈不是可以得到仙帝傳承?”
其它弟子見顧師叔提到傳承,紛紛來勁了。
中年人眼中的笑意轉為調侃,搖了搖頭。
“彆多想,傳道山雖然傳承頗多,可據玄天錄記載,每萬年隻會有一門帝術傳承現世,神王、聖賢傳承也鮮有人能夠得到,大多隻能得到一些平常傳承。”
他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將所有人的熱情全部澆滅。
“我就知道,若是這裡的傳承這麼容易得到,當世就不會隻有寥寥數十種帝術。”
“師兄何必說喪氣話,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誰知道下一門帝術傳承會不會出現在你我手中。”
這位師弟的話讓眾人都眼前一亮。
“是啊,雖然帝術傳承萬年隻現世一次,可下一門帝術未必就不在你我之中啊!”
“諸位未來仙帝,日後還望多多關照!”
“客氣客氣!”
見一群人還真的順杆爬上了,中年人不由得再次翻起了白眼。
倒是葉清雪,期間一直未曾說話,表情也沒發生什麼變化,直至眾弟子討論漸止,她才看向中年人,輕聲問道:“顧師叔,不知帝術傳承上一次現世是在何時?”
“上一次啊……”中年人似是想到了什麼,語氣有些低沉,“兩千年前。”
葉清雪低頭未語,其它弟子則宛如再次被潑了一盆冷水。
“恨生不逢時啊!”
“你我若早生兩千年,未必不是那掌握帝術之人,唉!”
“諸位師兄何必喪氣,神王傳承萬年可不止一份啊!”
給眾人打氣的還是方才那位師弟。
眾人恍然。
“諸位未來神王,日後多多關照!”
“一定一定!”
中年人將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得啞然失笑。
少年之意氣,最愚蠢也最是純粹。
他出聲打斷了這群少年人的美好幻想。
“行了,傳道山乃世間第一禁地,仙帝雲集,我等仙路後輩當心懷敬意,大家隨我落地步行,觀山!”
話音落下,中年人腳下仙劍輕輕一震,清脆的劍鳴之聲傳出,載著他落於地麵之後,長劍化為流光消失。
葉清雪乘著青玉葫蘆緊隨其後,其他弟子見狀也紛紛落下。
落地後,中年人並未再同弟子們說話,而是對著眼前的山脈做輯行禮,高聲道:“諸位先賢在上,晚輩天劍院顧長風,攜門內新晉弟子前來拜山。”
葉清雪沒有說話,卻也是跟著行了一禮,其他弟子見狀也紛紛有樣學樣。
無人回應,山依舊是那山,平凡至極。
顧長風也不在乎,對身後眾人道:“傳道山之草木、蟲魚、鳥獸乃至落石、流水、塵埃都暗藏傳承,從此刻開始,謹言慎行,隨我步行向前,心與意合,靜心感悟。”
‘不是進不去嗎?’
這是很多人未說出口的想法。
可很快他們就明白了,雖然他們一直在向前,四周的景色也在變換,可眼前的山卻始終在正前方,從未拉近。
山在眾生眼,無人得其門。
……
“師父,這山中草木、林間飛鳥像是都舍不得我們。”
鬱鬱蔥蔥的青木林中,一男一女緩步而出。
“他們不會說話,你又從何得知。”
少女美眸中閃過一絲感傷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能感覺到,它們很悲傷,與我年幼時被父母丟棄的感覺很像。”
陸淵抬起眼眸看了看,山中青木、林中飛鳥儘數映入眼簾,已經很多年未變的眼神最終還是變了一絲。
“還會回來的。”
他的聲音很輕,也不知是不是對身旁的少女說的。
蔥鬱林葉間灑下的陽光愈加燦爛,平凡的山林更顯生機。
少女的步伐也輕快了很多,展露笑顏道:“它們不悲傷了!”
陸淵沒有回應。
少女也毫不在意,她早就習慣了與師父的交流方式。
兩人迎著在枝葉間垂下的一縷縷陽光,走了很久很久。
“師父,我們為什麼不飛啊?是要跟這裡的小花小草告彆嗎?其實你也很不舍得對吧?”
“我不會飛。”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