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麵無表情,嗓音輕飄飄道。
這還不如給池湛一腳,或者直接懟他,更讓他舒服呢。
周放這態度,反倒是讓他愧疚難當。
“確實是我大意了,我認。”
“現在是認錯的時候?”
周放回到病房,幾步路,冷汗直冒。
汗水滲透傷痕,疼的唇色慘白。
池湛跟在後麵,“我肯定給你找到人,而且把她完完整整的帶回來,你這傷不能折騰,要是感染了,你也許會死。”
周放全然不聽,在病房裡轉了一圈,問池湛“我手機呢?”
池湛知道他那性子,勸不動,給他拿了手機。
周放給喬鞍打電話。
喬鞍本來因為化工廠爆炸的事情,就有過錯。
一直在找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得了。
現在是錯上加錯。
喬鞍接通,“四哥。”
“有線索嗎?”
喬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立馬道“沒,醫院的監控都被刪了,我排查了高速、機場、車站,現在去碼頭。”
周放冷笑。
安排的夠嚴謹的,連醫院監控都能刪。
醫院上次因為奶奶的事情,已經換了一批人,竟然還能鑽了空子。
憑陸時晏一個人可辦不到。
“往孫凱和尼爾林那邊查,尤其是邊境線的港口。”
喬鞍和池湛上次在國外,已經處理了孫凱和森諾。
他們是沒有入鏡的資格的。
喬鞍雖然有疑惑,還是按照周放說的辦。
畢竟他負責酒店的安保,酒店卻炸了。
薑初夏他也沒排查出來。
他有罪。
“四哥放心,我就是死,也會把嫂子好好帶回你麵前。”
周放隻道“陸時晏帶走她的。”
喬鞍一下懵了,“你說什麼?!”
周放懶得重複,他掛了電話,開始聯係其他人。
池湛看周放額頭都因為傷口的疼痛,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有些不是滋味。
“我勸不動你,但南枝回來看你這樣,她會難受的。”
“你不想她心疼,先顧好自己,有什麼要辦的,你吩咐我,我去辦。”
周放不說話,徑自忙著。
池湛也能理解,陸時晏這件事他確實沒做好。
周放打了很多電話,中途,他問了江萊一句,自己睡了多久,是什麼時候發現阮南枝不見的。
江萊都如實回答。
聽到阿阮流血去的急救室,周放褐色的眸中痛苦迭起,問話的時候,嗓音極啞,”孩子還在嗎?“
這個問題,江萊沒有辦法回答。
陸時晏又在這種情況下帶走阮阮,孩子能不能保住,說不準的。
周放從江萊的沉默裡有了幾分猜測,他問粥粥“你還有沒有看到和聽到什麼了?”
粥粥搖頭,“就看他帶走了舅媽,舅媽身上有血……”
說著,他還哭了,“舅舅,你那麼厲害,快救舅舅,她流了好多血,粥粥擔心……”
要論擔心,周放是最擔心的。
孩子倘若沒了,是傷心,但最重要的是她安好。
“爸爸!”
就在病房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靜時,粥粥突然喊了聲。
薑聿珩走到周放跟前,“沈老夫人和沈文中,都去世了,南枝現在下落不明,沈家沒人,你得做個決定。看要不要火化,還是放進太平間等南枝回來再說。”
……
今天是極儘陰霾的一天,外麵的暴雨像是永不停歇。
隨著夜幕降臨,整座城市更是陷在潮濕陰暗裡。
我不知道景城的所有情況。
沒有手機,房間裡沒有鐘表,透過小窗戶看海麵,黑乎乎的,也判斷不出來時間。
直到陸時晏來送飯,我才猜測應該是傍晚了。
“怎麼不動筷子?”
我不信任陸時晏,水都不敢喝,更何況是吃他送來的飯。
陸時晏看透我的想法,說道“我倒是無所謂,最後大不了給你上營養針,反正這孽種我也沒想留。”
我肯定不可能餓死我的孩子,可如果這飯菜有問題,那豈不是雪上加霜。
進退兩難間,讓我更加的恨陸時晏了。
陸時晏對上我憤恨的眼神,卻笑了。
“那你餓著吧。”
他撂下這句話,徑直出去。
門重新關上。。
我靠在床頭看窗外。
手覆上小腹,無比確定,周放會找到我的。
不會太久。
……
周放翻遍了整個景城。
港口和碼頭也在逐一排查。
靠近邊境的幾個重點排查。
連一隻鳥都飛不出的天羅地網,但沒有任何收獲。
周放不顧勸阻出了院,親自去每一個港口。
池湛勸不動,就隻能讓秦教授帶著團隊跟著,能帶的設備儀器都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距離阮南枝失蹤已經快五個小時了。
越是時間長,她的危險就越會增加。
“喬鞍,準備船。”
喬鞍也沒好到哪裡去,這雨下起來沒完,他來回跑免不了被淋。
灼傷都黏在衣服上。
可他不能喊一聲疼,也不能停下來休息。
“四哥,上船。”
周放上去後,隨後大部隊都跟著上去。
江萊身上還穿著禮服,在路上還好,但船一開動,海風吹過來,混著雨水,還是冷。
池湛把外套給她,她不要。
“四哥。”
喬鞍走過來,遞上手機,“森諾的電話。”
周放眸中閃過殺意,接起。
但沒出聲。
森諾卻很喜歡他這性格,有態度。
“放,隻要你來我這裡,成為我的人,我保證你的女人沒事。”
果然跟他有關係。
他就說,陸時晏一個人怎麼能有這麼完整的計劃。
也是他大意了,沒及時處理薑初夏。
還以為這個鳩占鵲巢的,沒了陸時晏,沒那個本事翻起風浪。
周放嗓音混著海風,極冷,“既然你著急死,那我就大發善心,送你去見你們上帝。”
森諾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都有些停不下來。
“放,在景城也許你很厲害,但我不是你想殺就能殺的。”
“我隻給你十分鐘,如果你還是這種強硬的態度,那你這輩子都看不到那個女人了。”
周放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
森諾不理解,看向孫凱,“你不是說,抓住了那個女人,他就會乖乖成為我的人嗎?”
孫凱也挺不解的。
周放多在乎阮南枝,他是十分清楚的。
而且從陸時晏那邊得知,阮南枝是懷孕了的。
這種情況下,周放怎麼會不妥協。
“陸時晏是您的人?”
孫凱也是才知道,陸時晏早就跟森諾搭上線了。
那金蟬脫殼,是知道阮南枝懷孕就開始計劃的。
甚至引誘周放來森諾的地盤,也是陸時晏算計好的。
之前,他還覺得陸時晏戀愛腦了,為了阮南枝自爆。
誰成想,陸時晏原來留了後手。
這心計和周放已經是不相上下了。
但周放那邊不能掉以輕心。
阮南枝都被帶走了,他還是那種狂妄的態度,有點不正常。
孫凱出主意,“不如你讓陸時晏拍個短視頻,給周放發過去。”
森諾會意,給陸時晏打電話。
……
陸時晏以為,阮南枝為了孩子怎麼也要吃東西。
卻不想,她真的不吃。
他等了好久,飯菜熱了又熱,熱不了又重新做,卻一直都沒有聽到阮南枝求他。
眼看著午夜了,他從監控看到,她連一口水都沒喝。
之前還吐成那樣。
小臉上一點血色沒有,看著好像下一秒就會咽氣。
最終是他熬不過,看不得她難受。
可他剛端起飯菜,手機響了。
……
孕期被張姨照顧得無微不至,一日三餐定時定點。
這麼一通餓下來,我已經饑腸轆轆。
這樣下去,肚子裡的孩子沒事,我可能就先撐不住了。
也不知道周放現在有沒有尋到我的蹤跡。
不能坐以待斃,得想個辦法。
忽地,房間門被人由外推開。
我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陸時晏。
我不想說話,張嘴隻想罵他。
但這樣隻會惹怒他。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南枝。”
我當沒聽見,眼神直直的看著窗外。
陸時晏一把扣住我的胳膊,將我按在了床上。
我另一手護著小腹,儘可能的脫離他的桎梏。
發現效果微乎其微,我隻能開口“求你了,彆傷害我的孩子……”
“隻要你不傷害它,我都可以聽你的。”
硬來不行,我隻能試試軟的。
能拖多久時間拖多久。
周放一定在救我的路上了。
“都聽我的?”
我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這根本不是我能控製的。
陸時晏握著我的手臂收緊,“南枝,你說的是違心話。”
“……”
如果不是因為肚子裡有寶寶,我真的會奮起一搏。
鬨到兩敗俱傷,誰也彆想好。
可現在,我不能拿孩子的命去賭。
“我隻是有些不能控製的本能反應,但我說的話是真的,隻要你不傷害我的孩子,我就什麼都聽你的。”
“既然你這麼說了。”
陸時晏鬆開我起身,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那就跟我錄個像。”
我不明所以,卻也不敢放鬆警惕。
“錄什麼像?”
陸時晏笑容彆有深意,“你親我一下。”
“我錄下來,給周放看。”
“……”
這個要求我還真是做不到。
但給周放看……
未必不是一個機會。
“可以。”
陸時晏似乎是沒想到我會答應的這麼爽快。
“你是想在視頻裡給周放透露消息吧。”
“……”
我隻問“你錄不錄?”
陸時晏握著手機的手忽然抖得很厲害。
看起來像是興奮到極致,無法控製導致。
我不知道陸時晏到底是真喜歡我還是其他什麼。
既然有機會,我就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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