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褐色的眸子,淬了冰如寶石般漂亮,卻也鋒利如刀。
“乾媽,你是長輩我尊重你,但我的尊重取決於你,會不會安靜下來。”
“……”
“這是池家的家事。”
池父隨後而來,嚴肅道。
周放哦了聲,唇角勾出一點諷刺。
“乾爹現在就不開會了,時間是富裕了。”
“……”
池父根本沒想過,池湛羽翼豐滿到這種程度。
居然可以讓他提前退休。
不過那個班不上也就不上了,正好有時間,處理池湛和江萊的事情。
“周放,你是跟池湛關係好,但家事,還是不方便插手。”
“我沒插手。”周放雙手抄進口袋,口吻散漫起來,“乾媽打了江萊,我老婆就會難過,我老婆難過,就是我照顧不周,所以怎麼能隻算池家的家事。”
周放向來會詭辯,池父不與他多說。
他拉了下池母,眼神示意她冷靜。
這會兒周放和阮南枝都在,對江萊做不了什麼。
池母卻不樂意,瞪著江萊說:“這下你滿意了?”
“是不是作死他,你才能放過他。”
江萊連連搖頭,“我沒有,我比誰都希望他好……”
“就是這樣希望的?”
池母咄咄逼人,“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這種人,隻會成為池湛路上的絆腳石,隻會給他帶來麻煩和危險。”
“可你呢,就是不聽!”
阮南枝難得強硬地開了口:“伯母,如果不是您的手筆,萊萊和池湛不會有這次的災難。”
池母一梗,嘴硬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會聽懂的,周放正在調查了。”
“……”
池母的目的就是想讓江萊永遠消失在池湛的麵前。
可沒想到,最後命懸一線的,是她的寶貝兒子。
“進去多久了?”她問周放,“這裡的醫療水平不行,我們帶池湛回去。”
周放冷笑出聲,“乾媽,有點醫學常識,池湛現在坐飛機,立馬就會死。”
“……”
池母本來就一肚子怒火發布出去,又連環被懟。
再開口,聲音都尖了,“你胡說什麼!”
周放點點頭,“我是胡說。”
池母氣的呼吸都急促了,池父出聲勸道:“等池湛沒事了再說。”
這時,霍清淮帶著醫生到了。
顧沉敘跟誰都沒打招呼,直接進了急救室。
這場手術持續了六個小時。
一直到天亮。
江萊都掛完了水,實在是坐不住。
就那樣跟個石像一樣站在急救室門口。
阮南枝給她披了個外套,陪她站著。
池母想說什麼,被周放無聲製止。
霍清淮去買了早餐回來,和周放道:“我問過護士,雖然掛了消炎的藥,還有營養液,但又查懷孕又檢查身體的,江萊再不吃點東西下去,待會兒肯定熬不住。”
“等會兒。”
周放眉心一跳,“誰懷孕?”
霍清淮看了眼江萊,“假懷孕,估計是為了拖延時間,但沒吃東西是真的,你讓你老婆勸勸,多少吃一口。”
周放還沒來得及張嘴,急救室的門開了。
江萊想衝上去,結果雙腿像是釘在了原地。
她在害怕。
池母第一個衝上去,問:“我兒子怎麼樣?”
顧沉敘那雙眼見慣了生死,無波無瀾。
嗓音如實:“沒有生命危險。”
池母鬆了口氣,但緊接著這口氣又提起來了。
“雖然子彈沒有貫穿心臟,但也從胸腔傳過來,撿回一條命,隻是醒來的時間確定不了。”
“什麼,什麼意思?”
“有可能出現植物人的情況,做好準備。”
“怎麼會……”
池父趕緊扶住了池母,他相對冷靜,“沒有辦法了嗎?”
顧沉敘搖搖頭,他走向霍清淮,“如果超過一個月不醒,得找我大嫂來針灸。”
霍清淮眸光閃了閃,側頭跟周放說了一聲,“我帶他先住下。”
周放點頭,還沒來得及跟阮南枝說。
就聽到她大叫一聲:“江萊——“
江萊暈倒了。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周放趁著顧沉敘給江萊看診,拉過阮南枝,附耳傳達了一些話。
阮南枝現在分不出腦子思考,“什麼意思?池湛在裝暈?”
“不確定。”
周放回想池湛當時的情況,覺得在手術過程中醒過來的幾率不高。
最有可能的是手術結束的時候,他擔心江萊,醒來一會兒,特意交代了顧沉敘。
“顧沉敘自己人,相信他就好。”
阮南枝點點頭,繼續守著江萊。
周放故意給池湛和江萊安排在一間病房。
旁邊,池母握著池湛的手,一個勁的哭。
池父想勸,不知道怎麼開口,就過一會兒給她擦下眼淚。
忽地,池母起身,要帶池湛回景城。
“這裡治不了,景城一定能。”
周放上前攔住,“剛才給池湛急救的,是顧沉敘,顧家二公子。”
“他都沒辦法,你們還能找誰?”
池母沒來得及注意。
顧沉敘一直戴著口罩,她沒認出來。
要是這樣的話,那池湛豈不是……
“我可憐的阿湛!”
“你要是聽我的話,何至於此啊。”
周放掏了掏耳朵,嗓音冷下幾分,“乾媽,還是那句話,沒你,他們都不會躺在這裡。”
“……”
池母不知道怎麼反駁,就把窗簾拉上了。
她想換病房,但是得到了阻攔。
不想池湛在爭搶間受到傷害,隻能妥協。
江萊中午的時候醒的。
阮南枝第一件事就是給她喂吃的。
“吃不下也得吃。”
江萊好不容易找個空隙問:“池湛怎麼樣?”
“沒事。”
阮南枝順勢往她嘴裡塞了口溫熱適口的粥。
“吃完這碗粥,你可以去看他。”
江萊現在就想去。
阮南枝嚴肅著一張臉,“萊萊,我可真的會生氣。”
“……”
江萊乖乖坐在病床上,讓阮南枝喂完了一碗粥。
阮南枝轉身放碗的時候,她呲溜一下,從床上滑下去。
阮南枝反手抓住她,“就在隔壁。”
江萊繞過簾子,看到躺在那裡的池湛。
想上前,被池母池父攔住。
池母對她滿腔都是憤恨,“彆靠近我兒子,你個掃把星!”
江萊抿抿唇,剛要張嘴,阮南枝先於她開口。
“伯母,這話,我不想再聽見了,否則我們都彆好了。”
阮南枝是真的生氣。
她管不了池家怎麼阻止池湛和江萊在一起。
也沒資格管池家的家事。
可江萊因為她那些見不得光的手筆,糟了這麼難受的罪,她實在忍不住。
江萊握著她的手,小聲說道:“我其實也有錯……”
“你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