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彪送來的分成,越來越多。
陳亞軍送來的,卻越來越少,理由照舊,他們那一帶查得越來越嚴,生意不好做。
乍一聽,挺合理,畢竟是西城。
金彪每回還寬慰半天。
七月份的第一個周日。
傍晚,長征食堂。
仍是李建昆和金彪先到,邊聊邊等,陳亞軍姍姍來遲。
“建昆,這禮拜的,56塊。”
“嗯,以後不用送了。”
李建昆夾口涼拌黃瓜,哢次哢次,淡淡說。
陳亞軍搭眼望來,想說點啥,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出口。
“阿彪,你慢吃,我飽了,學校還有點事。”
“噢,我送你。”
金彪送完李建昆,抹身回來,死死盯著陳亞軍。
“你怎麼回事?”
“沒事啊。”
“屁!我是沒建昆聰明哈,但他剛才這麼一說,我一下子反應過來,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搗鬼?”
“沒有的事。”
“陳亞軍,你可彆忘了,你有今天的好日子,仗著誰,人家才要一個小頭!”
…
由於沒車,顯得倍兒寬的馬路上,李建昆推著自行車,踏著夜色,徐步而行。
晚風吹在身上,冰冰涼涼,愜意舒爽。
他並未覺得難受。
高低有點鬱悶是真的,就是那種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感覺。
本以為是個純真的年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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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講,他咂摸過這種可能。
主要這個合夥,憑的完全是誠信和自覺,沒有任何管控。
太容易引起人的貪念了。
錢哪,有時候還真不是個玩意!
陳亞軍的想法,他大抵能猜到,反正有倆模具在手,怎麼乾都成,錢一個人賺多得勁。
李建昆明白,這模具是不可能要回的,壓根懶得開口。
隨他去吧。
這點錢,自己可要可不要,丫根本不知道自己損失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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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
西城,貓眼胡同。
“亞軍哥,您吉祥!”
“喲,這小嘴甜的,來來,過來。”
胡同巷子裡,半大小子屁顛屁顛湊上來,陳亞軍叼根紅塔山,手摸兜,掏出一摞厚厚的票子。
“嘶!”
半大小子驚得直咽口水,這輩子沒見過這麼些錢。
“喏,買汽水喝吧。”
陳亞軍抽出兩角毛票,拍過去。
“謝亞軍哥!”
半大小子狂喜。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淚灑相思帶~”
一路哼著小曲,陳亞軍回到大雜院。
南房屋簷下,張大爺正悠哉躺著,聽評書,搭眼一瞅。
“喲,亞軍,拎的啥呢?”
“大爺,我這玩意兒,可比您那稀罕。”
陳亞軍揚揚手,拎一大編織袋。
“嘛好玩意兒啊,那我得瞅瞅。”
“得嘞,今兒給您上上眼。”
東西取出來,豁,好大一家夥事!
張大爺疑惑道:“不就一個好點的收音機嗎?”
陳家現在今非昔比,亞軍見天拎些好東西回,最疼的是他侄女,從頭到腳一身新。
院裡人見怪不怪。
但收音機這玩意,還唬不住人,他家也有。
檔次是差點,也能聽響兒。
“大爺,這可不是收音機,叫錄音機,不是跟您吹,有錢都買不到!”
“嗬,是嗎?乾嘛使的?”
“放磁帶,想聽啥放啥,我這裡麵有,要不給您放一段?您得迷!”
“是不是啊。”
陳亞軍嘿嘿一笑,一手提把,一手摁過去。
“哢!”
“不知道為了什麼,憂愁它圍繞著我,我每天都在祈禱,快趕走愛的寂寞~”
張大爺雙目睜圓,這啥啊這!
沒見過這麼唱歌的!
有傷風化啊,無恥!
“誒你這臭小子,拿你大爺開涮呢!”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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