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麼是天生的,李建昆笑了笑。
封曉婉插話道:“你彆在這兒瞎咧咧,都天生的投資家了,還用學嗎?沒用的人才需要去學,像我們這種科班出身的人,做事束手束腳的,跟昆哥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這話,吳英雄倒也是讚同的。
學來的本事,既是捷徑,也是束縛。
在金融領域……或許不止是金融領域,能稱作“大師”的人,都有自己的風格,自成一派。
昆哥,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風格。
野性,堅定,配合秘密的情報手段。
這一手操作如果放在華爾街,足夠被貫以“空頭大師”的名頭。
至於老孫,除了目露敬畏和崇拜外,啥也不想說。
他隻是這樣想的:
我就是個渣渣。
我竟然還在心裡質疑過大老板的決策,認為他純粹在胡來。
難怪人家年紀輕輕,能做大大大大老板,我隻是個打工的。
信老板,得前程似錦。
再也不多想了。
……
……
與此同時,東京第一勸業銀行本部裡,證券部的某間辦公室中,又是截然不同的氛圍。
東芝集團的北原蒼介。
富士通集團的吉野英士。
以及他們拉來的盟友們。
如喪考妣。
第一勸業銀行的證券部經理井上日生,戳在一名技術員的計算機旁邊,攤攤手說:
“抱歉諸位,大勢已定,你們判斷錯了。”
似乎想安慰一下這些大佬們,井上日生補充了一句:
“其實這件事也不怪你們,即便是我們證券部,也絲毫沒看出來,美元有突然暴跌的可能。
“那樣一筆訂單送過來,的確像是送錢上門一樣。
“隻能說,對方太厲害了,此人絕不是寂寂無名之輩,應該是某個‘大空頭’。”
道理,北原蒼介等人現在全明白。
原以為遇到個人傻錢多的主兒。
去做空最不可能大跌的美元。
最後發現,傻子是他們。
人家甚至根本不是和他們玩的,他們非得像撿便宜一樣,往上湊……
老實講,他們想都沒想過會對賭輸。
然而,真輸了後,問題就大條了,虧掉這麼多錢……
可不是他們的錢。
“美元,怎麼會大跌呢?就算要跌,提前也得有個征兆吧,莫名其妙!”
“到底是誰乾的?”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井上日生臉上。
現場沒人比他更專業,更有發言權。
井上日生:“我們現在也沒得到切確的消息,隻是猜測。”
他頓了頓,掃視過這群心有不甘的大佬們:
“國家。”
一群大佬:“???”
心甘了,無奈了。
知道再也無力回天了。
北原蒼介腦門溢出細密的汗珠,沉聲說:“我去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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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有這個意思。
得去向主子告罪啊。
叮鈴鈴!
不等房門被拉開,辦公室裡的一部電話響了,有人接起後,“嗨嗨”了兩聲,遂起身望向井上日生:
“經理,總裁的電話。”
井上日生快步上前接過話筒。
也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井上日生連連應是,表情嚴肅。
等掛掉電話後,他立即對候在一旁的秘書下令:
“繼續拋售美債,加快速度,一分不留!”
秘書領命而去後,井上日生掃視向在場的一群大佬說:
“諸位的公司如果還持有美債,也趕緊拋吧,我剛才說的猜測沒錯,這是不可抗力的因素。”
他頓了頓,眸子裡充斥著一股驚駭:“那位大空頭,隻怕比我們想象的還恐怖,來頭還要大!”
井上顯然得到了什麼內幕。
一群大佬不敢耽誤,嗖嗖奪門而出。
不過井上日生喊住了北原蒼介:
“上麵已經知道了。”
北原倉介微微一顫,這個上麵是誰,他自然心知肚明。
他湊近幾分,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國,和美、英、德,法五國,剛簽署了一項經濟協議,主要目的是讓美元貶值,再詳細的情況,即使以財團的力量,暫時也沒打聽到。”
井上日生深深看了眼北原蒼介:
“所以我剛才才說,那位大空頭堪稱恐怖!”
連三井財團,事發之後,發動關係都沒打聽清楚的情況,對方無論是早就知曉了,或是預測出來的,都是極為恐怖的事。
要知道,三井財團曆經三百年的發展,作為日苯四大財閥之首,與政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北原蒼介苦笑連連,哀嚎道:
“我踏馬腦子也是抽了,我到底是想賺誰的錢啊。
“那天,我真應該聽孫震義的勸告,這小子,也不簡單……”
……
……
東京證券交易所的交易大廳內。
被北原蒼介稱作“不簡單的小子”的某人,正戳在人滿為患的股票顯示牆的最後方。
孤零零。
慘兮兮。
欲哭無淚。
儘管現場垂頭喪氣的人不止他一個,但是,他大概率是最“值得”哭的那一個。
按照這麼拉胯的行情,二十億日元,八成是要沒了。
這筆損失,比他的軟件生意失利,還要大。
即使把他手上的那幾個專利全賣光,也還不起了。
而港城信托銀行給他的借款時間,隻有半個月——
這對於一次股票交易來說,無疑非常充足了。
隻是,他沒去做空美元。
而是選擇了最多……
天呐,他為什麼要去做多啊?
明明,他最早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他仔細捋了捋,原因有三:
1、北原蒼介那些人,終究不是酒囊飯袋,都是在商場上頗有建樹的人物。他們的投資行為,當然值得參考。
2、港城海外信托銀行那邊的、那個年紀輕輕的集團公司老板,幕後做空者,看起來真的不靠譜。
3、他需要錢,手上剛好又有一筆錢,且隻有半個月的可用時間,以他現在涉獵的生意,想靠這筆錢生出錢來,時間都太短了。恰好又有個機會擺在眼前,投資股市是最合適的選擇。
其實他也不是悶頭做的這筆投資。
也設想過兩種不成功的情況:
1、美債不漲不跌,幾乎保持原狀。
他不是像北原蒼介等人一樣,和對方進行對賭,這樣一來,他也幾乎不會有損失。
2、美債跌了。
同樣的,由於他沒有和北原蒼介等人一夥,進行那種買定離手的對賭,決策權始終在他手中。
所以他在把錢投入股市後,每天都會泡在東京證券交易所。
試圖在美債如果下跌了的時候,第一時間平倉賣出去,把損失降到最低。
等於說,他做好了風險把控。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美債跌得這麼快,跌得這麼瘋狂。
他不是沒有及時把股票賣出,但是,根本沒有人接手啊!
到現在,他的股票賣單仍然掛在交易牆上,無人問津。
反倒是那張賣出訂單旁邊的同類型單子,越貼越多,已是密密麻麻。
美債證券,短短一日之間,變成了市場上的臭狗屎。
叮鈴鈴——
時間到了,股市休市,交易所內鈴聲大作,安保人員出現,對仍逗留不走的股民進行勸退。
踏著夕陽的餘暉,孫震義渾渾噩噩走出交易所的大門。
他突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他還有公司嗎?
他還有家嗎?
二十億日元,約合八百萬美金。
超過了他的全部財產。
儘管從野心來講,他並不認為這是一大筆錢,但是他必須接受現實,他已經傾家蕩產了。
他從大學期間開始創業,掙出了約四百萬美金,完成初步原始積累的一切,都化為烏有了。
而原始累積,是最難的。
他或許要再花四五年時間,才能回到現在這種程度。
悔啊。
悔恨手為什麼這麼欠,要寫下二十億日元、這樣一個他現在其實無法負擔的數目。
悔恨沒聽那個同齡人的話……
人家都說得那麼斬釘截鐵了,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讓他跟著投,穩賺不賠。
為了讓他相信,還不惜借無息貸款給他。
仁至義儘了……
他卻沒有聽,反而非要和人家反著來,在心裡鄙視人家人傻錢多。
搞到最後,小醜竟是自己。
孫震義覺得……不用覺得,是實打實地認為,他這次真看走眼了。
那人一點都不傻好嘛。
傻人能用百分之百的信心,精確預判對美元這種幾乎不可能暴跌的東西,暴跌嗎?
或許是大智若愚。
或許,他性格如此,畢竟年輕嘛,少年得誌,略顯浮躁和張狂,完全可以理解。
那人是個超級投資高手。
孫震義甚至懷疑,他現在的輝煌,是不是並非來自家族繼承,而是他一手拚搏出來的。
畢竟按照這樣的賺錢速度,其實,也挺快的。
驀地,孫震義找到了腳下的方向。
就算隻為債務問題,他也該再次登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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