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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窗紗灑進房間。
李建昆眼皮抖動幾下,遂抬起一隻手,遮擋住橘紅色的光線,緩緩睜開眼睛。
幾乎意識剛一回歸,他便續想起、昨晚折騰得他半宿沒睡著的那個問題:
會不會適得其反?
鐘靈的那句“我恨你”,仍然回蕩在耳邊。
越想越不安。
李建昆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來,麻利洗漱完,套上衣服,走出房間。
來到廊道裡。
卻見昨晚鐘靈入住的那間客房,房門大開,一隻木掃把柄從裡麵伸出半截,不停晃動。
李建昆還以為剛才眼睛出了毛病,再次看向手腕。
沒錯,七點剛過。
“阿姨,這房間裡的人呢?”他踱步走過去。
“哦,你說那個漂亮姑娘啊,早走了,有一陣兒嘍。”
李建昆暗歎口氣,本想找鐘靈再正兒八經地談談。
現在看來,她並不想再見他。
不辭而彆……
戳在廊道裡也不知發呆多久,直到金彪走出房門,發現他,過來搖晃幾下,才把他搖醒。
“走了?”
金彪瞅瞅阿姨打掃好後,正敞氣通風的那間客房。
李建昆點點頭,沒有說話的心情,轉身向自己的客房走去。
“彆多想,鐘姑娘好著哩,過幾天就消氣了。”
李建昆斜睨過去:“你知道個屁,這次怕是好不了啦。”
“霧草!你到底把人家姑娘怎麼了?”
李建昆:“……”
兩人不知道的是,李建昆的客房對麵的房門後麵,有隻大眼珠子,透過貓眼瞅了一早上。
事實上,昨晚也瞅了半宿。
這會兒偷偷竊笑。
……
……
鐵西區。
距離市中心不遠,交通便利。
黑色伏爾加緩緩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二麵是密密麻麻緊挨著的廠區,都有些年月,透著一股曆史的斑駁和厚重。
見李建昆左顧右盼,很有興趣的樣子。
陳亞軍將車開得東扭西歪,像是車輛失控似的。
路上的車流實在不多,與這麼多工廠,形成強烈的反差感。
鐵西區在計劃經濟時代,曆經三十多年的發展,也曾無比輝煌過,但在開放大潮的衝擊下,弊端已明顯顯現。
李建昆此刻想的是:
不知道103精密鍛造廠的狀況如何。
對於他此行的目的而言。
狀況越差,倒越有利。
“喏,喏,這裡這裡!”
金彪指向窗外。
吱——
也不知他倆哪搞的這輛伏爾加。
表皮看著還挺新,實際上裡麵全是老古董。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陳亞軍掄著方向盤右拐,靠近一扇合攏的鏽跡斑斑的大鐵門。
旁邊的門崗亭內,有個手搖蒲扇、穿著白色兩根筋的大爺走出來。
“哪方麵的?”
“特區的合資企業。”
像是什麼接頭暗號……
“哦?”
大爺詫異,接過李建昆隔著車窗遞出去的介紹信,拉遠到肚皮上瞅起來。
是的,介紹信。
尤其是到這類老單位來,人家不認人,隻認這玩意兒。
信沒問題,大爺卻有幾個問題。
李建昆還不能不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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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機關單位看門的大爺,多半是在本單位工作一輩子的老同誌。覺得自己仍能乾點事,不願待在家白拿退休工資,愛廠如家……
不吹不黑。
“你們特區企業,大老遠跑我們廠來乾嘛?”
“談點業務。”
“你們?”
看見大爺憋著一股笑,李建昆問:“不行嗎?”
“我說小夥子,對不住,這千裡迢迢的,恐怕要害你們白跑一趟,我們廠啊,不可能和你們做業務。”
“為啥?”
大爺將蒲扇舉過頭頂。
李建昆下意識昂頭望去,隻看見鏽跡斑斑的大鐵門上方,有個鏽跡斑斑的拱形門頭,上麵焊著“103精密鍛造廠”幾個掉漆嚴重的紅色大字。
大爺驕傲道:“甭看這門頭有點舊,那也是麵金字招牌——”
“明明是紅字。”陳亞軍從駕駛室探過頭來。
大爺瞪他一眼,懶得鳥他,望著李建昆繼續說:
“伱們外地人不熟悉,可以去打聽下,103工廠出品,那代表著什麼。”
大爺一邊說著,一邊豎起大拇指,一句話做一次動作:
“五五年,我國第一艘萬噸級遠洋貨輪,在大連造船廠下水,有相當一部分精密零部件,我們廠造的。
“五六年,我國第一架新型噴氣式戰鬥機,在沈陽誕生,我們廠是零部件的供應主力。
“五八年,造大型軍艦,我們廠……”
李建昆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該說不說,那確實牛批。
吳主任雖然拽,但誠不欺我。
“和我們廠合作的那都是什麼單位?”
大爺突然壓低聲音:“好多名字都不好提。
“你們可以自個兒去想。
“撇開這些不談,許多方麵涉及到秘密。
“所以你們一家合資企業,想和我們做業務,沒戲的。”
李建昆本想開門下車,大爺正好堵著門,遂遞過去一根華子:
“大爺,您有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