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張義不知道該說點啥,倒是迫不及待想打電話跟黃宏年確認。
李建昆似乎看出他心裡所想,收斂笑容道:“你聯係他時,跟他說一聲,我不是在和他商量。”
之前讓港城那邊的人聯係黃宏年時,李建昆還不知道他已經拿下太原橡膠廠,當時隻是奉勸。
再不製止他,這家夥速度可是相當迅猛的。
前世,在我國一夜買空一個市的壯舉,正是他乾出來的,前無古人,後麵估計也沒有來者。
張義離開後,仍不等黃宏年的答複傳來,李建昆先接到了大哥打來的電話。
彪子在電話那頭問他搞什麼東西,說省城那邊好不容易招徠一個有實力的外商,他卻從中使絆子,人家外商原本對省城幾家大廠子非常有意向,現在不敢接手了,省城那邊打電話過來,把他一頓臭罵,還讓他捎話,就是讓李建昆彆管閒事的意思。
是的,黃宏年在山西拿下太原橡膠廠後,馬不停蹄轉赴杭城。
相中好幾家廠子,其中有一家叫西湖啤酒廠。
西湖牌啤酒,多少浙省老百姓喝了一輩子,接完大哥的電話後,有那麼一瞬間,李建昆真的不想管,可是想到這一點,他又無法坐視不理。
前世,西湖啤酒廠後麵改了名字,叫西湖朝日股份有限公司。
朝日是哪個國家的品牌自不用提,黃宏年拿下這家廠子後,做過什麼交易,李建昆不清楚,但是很顯然,這家浙省老爺兒們的口糧廠,最後的經營權落到了日苯人手中。
李建昆本想打通電話給徐方國,電話簿還沒找來,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打電話的人是老家省城主管招商引資的主任,姓王。
這位王主任從李建勳那裡,並沒有得到李建昆不再威脅黃宏年的確切話,不放心,要來號碼又親自打一通。
“建昆同誌,這是因為個啥啊,現在到處都在招商引資,想把外麵的活水引進來,難得咱們這裡來了個有實力的外商,你乾嘛要阻擾呢?”
李建昆沒有答話,反問道:“王主任,其他企業先不提,西湖啤酒廠和杭城橡膠廠,可是兩家優質企業,一直處於盈利狀況,這你們也巴不得往外兌?”
王主任歎息一聲道:“盈利是盈利,可是一家上萬人的大廠,每年創造利潤隻有區區百來萬,這樣的利潤你能接受嗎?如今許多廠子根本不盈利,咱們的財政全指著這些寶貝疙瘩了,正是因為愛惜,我們才忍痛割愛,不得不承認,咱們的經營確實存在問題,人家出身財閥,擁有幾代人積累下來的營商經驗,更有我們盼不來的各種資源。咱們是慎重合計過的,讓中策合資進來,看似分出一部分股份和經營權,但是最後咱們能獲得利益肯定更多。”
李建昆駁斥道:“這個‘肯定’你們沒法確定,廠子的經營權落到彆人手中,你們說的就不算了,況且你們了解過黃宏年這個人嗎,脫離他父親的金光集團自立門戶後,他就沒乾過實業,一直混跡在東南亞的金融圈子裡,這樣一個人,你覺得他會耐著性子下來經營實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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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融圈子裡廝混,並且混得不錯的那種人,很難再回過頭來搞實業。
因為來錢太快。
正如社會上許多以往通過不正經的渠道,獲利頗豐的人,後來即便落魄了,也不大可能去找個班上。
王主任接下來一句話,把李建昆氣得不輕。
“不是啊,我其實很想問問,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不被理解,最是悲涼。
而李建昆心中的那股家國情懷,說出來是沒幾個人會信的,如果他現在隻是個普通人,他自己都不會信。正因為達到了某種高度,他才覺得自己應該承擔更多責任。
好嘛,現在人家認為他多管閒事。
李建昆深吸一口氣問:“黃宏年人呢?”
王主任回道:“在西湖賓館呢,一直要走,我們一再挽留。”
李建昆眯眼道:“但是他沒走。”
王主任用哀求的語氣道:“建昆同誌,算我求你,這事你就彆管了,我們自有商議,真的犯不著你來操心啊,你貴人多事,去忙活彆的吧……”
李建昆臉色陰沉如水。
電話掛斷後,他一拳砸在牆壁上。
好一個黃宏年!
一個生意人,買賣如果真的不想做,賣家有什麼話語權?
給臉不要,跟老子玩這招。
李建昆反手一通電話打給徐方國,沒能第一時間找到人,接電話的人說正在開會,完事後讓他打回來。
李建昆一言不發坐在堂屋裡靜等著,期間沈姑娘送來一碗春草起早熬的參湯,一邊催促他趁熱喝,遲疑一下,問道:“如果不管,會有什麼後果?”
李建昆端著白瓷碗,用湯匙攪拌著湯水,回話道:“往小了說,會是數以億計的國有資產的流失;從長遠來看,會起到帶動作用,隻要有一個人成功,跟風者就會紛至遝來,我們會有許多老牌企業,落入外資手中,這些企業現在可能盈利水平不高,但是不代表沒有銷量,品牌早已深入人心,算得上是民族品牌了。這參是春草去同仁堂抓的吧,你能想象一下以後同仁堂叫‘日苯同仁堂’嗎?而當資本占據了一個地區最優的商品時,他們便擁有定價權,一支將老之人拿來吊氣的野山參,現在賣十塊錢,往後可能就是一百、一千……”
沈紅衣聽完後,從他手上端過沒喝一口的參湯,一邊用湯匙喂他喝,一邊鄭重說道:“那得管。”
李建昆會心一笑。
心中鬱結消融大半。
大約半小時後,徐方國的電話打進來,詢問過李建昆什麼事後,徐方國沉吟道:“這事我也知道,難點在於,咱們大部分同誌都特彆積極,持樂觀態度,我可以否決了跟這個黃宏年的合作計劃,但是必然會引發許多人心懷不滿,造成諸多新的問題,再一個,即便我們不跟他合作,彆的地方呢?聽說他剛從山西過來,並且現在許多地區都在向他發出邀請。”
李建昆承認他的話有道理,所以此事的關鍵,仍然在買主黃宏年身上。
徐方國突然笑笑道:“你如果憂心這件事還不簡單,你若是站出來,把他取而代之,任他求爺爺告奶奶,誰會舍你求他?”
李建昆苦笑道:“問題是,他姓黃的隻是打頭陣的一個,往後還有更多,我一個人合資五百家廠子,一千家廠子,合適嗎?”
徐方國帶著笑意道:“你又不是資本家,你是企業家哩,企業家乾企業,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有這個能力,我們又欠缺這方麵能力,互惠互助,多好。彆人我分辨不出,隻要你願意接手企業,我們省,掃榻相迎。”
沒由來的,李建昆想起了徐慶有。
他但凡從他爹身上學到一丟丟好,何至於現在做個死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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