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肩上挎著挺大的一個青皮兒包袱,另外還有兩抬行禮是讓樓裡的小廝幫忙抬著的。
眾人送她到百花樓大門外時,趙童生已經雇了一輛驢車在那裡等著。
蘇雲繞隔著一道門和一群人,遠遠瞧見那是一個容貌普通、氣質普通、穿著也普通的普通人。
普普通通的皮囊之下,也看不出來藏著什麼樣的心肝脾肺,隻能祝福翠玉好運,希望她將來能過上自己所期盼的好日子。
柳大娘子見慣了底層悲歡,很快就從彆離愁緒裡走了出來,隻單獨叫了蘇雲繞一人,去到暖閣裡商量起正事來。
昨日那出《小狐仙下山》歌舞劇反響很好,具體怎麼個好法?再熱烈的掌聲,也不如打賞的銀子來得更有說服力。
柳大娘子是個爽快人,直接扔了一包金銀給蘇雲繞,輕描淡寫道:“這是《小狐仙下山》的打賞銀子,你的四成都在這兒了,你自個點點。”
數錢誰還不喜歡,尤其是那銀錢還是自己的。
“二百四十八兩,這麼多!”蘇雲繞驚呼出聲,捧著沉甸甸的銀錠和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嘴角都快笑到耳根後頭去了。
柳大娘子四平八穩地坐在貴妃榻上,帶著幾分“你真沒見過世麵”的語氣道:“還行吧,也就比往日多了將近兩倍而已。”
蘇雲繞將銀子收進自己的布袋裡,斜眼看著柳大娘子,無情戳穿道:“女人,莫要在我麵前裝相,想笑就笑吧。”
柳大娘子一個靠枕砸了過去,笑罵道:“哈哈哈!你個小癟犢子,命裡帶財,可真是老娘的福星啊!百花樓改成戲院這事,我琢磨著有門兒,改明兒我就籌備起來,你到時候可不準撂挑子啊。”
蘇雲繞笑她道:“沒見過大娘子你這樣的,有求於人還這麼霸道。”
柳大娘子起身,千嬌百媚地靠在蘇雲繞身上,捏著他下巴,軟語哀求道:“小沒良心的,你想要姐姐怎麼求你啊,隻要你想,姐姐都隨你。”
蘇雲繞嚇得屁股一歪,險些摔倒在地,跟著打了一個激靈,一蹦老遠,嚇得嘴裡吱哇亂叫:“彆彆彆,我我、我不想,我還是個孩子。”
柳大娘子恢複正經,翻著白眼嫌棄道:“跟個被踩了尾巴的猴兒似的,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我可告訴你,咱們這戲院,往後還得指望著你掙錢呢,待會兒去了瑞王身邊,說話做事可得上點兒心,千萬彆把自己給折在那裡了。”
蘇雲繞連連點頭,寬慰自己也寬慰彆人道:“放心好了,折不了。”
柳大娘子能放心才怪,繼續傳授經驗道:“顯貴之人不受欺,卻又愛施舍憐憫,你若想要在男兒身份敗露之後僥幸活命,便要時常在不經意之間展現出自己的迫不得已與身不由己。”
蘇雲繞繼續點頭道:“恩恩,我懂的,就是要讓王爺同情我,可憐我,最後不忍心怪罪我。”
柳大娘子點頭又搖頭,鄭重警告道:“還有更重要的是,千萬不能勾得人對你動了情!”
蘇雲繞依舊點頭道:“恩恩,我明白的,對一個男的見色起意就算了,動情動心之後,發現竟然還是個男的,這便是欺上加欺,瞞上加瞞,簡直是罪不可赦!”
柳大娘子欣慰道:“算你聰明,倒是一點就透。”
蘇雲繞得意,那是,我一個男人,還不了解男人了。
兩人閒扯了幾句攻略瑞王的理論知識,還未來得及傳授具體方法,瑞王派來接人的馬車就已經到了百花樓門口。
魏琴麽麽進來請人,看著蘇雲繞的目光裡帶著幾分擔憂,她不知道鳳舞姑娘是男兒身,隻是單純地覺得貴人不好伺候,就連哪句話說得不對了,都有丟命的可能了,實在不是一個好差事。
蘇雲繞將裝著銀子和舊衣、巾帽的布袋子寄放在了柳大娘子這裡,等從瑞王那裡回來了,再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