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迷惑誰?!
趙浩南率先冷笑:“小少爺這是怕了?要打就快打,彆……”
下一秒,趙浩南以及身後所有人話卡在喉嚨深處。
因為他們看見葉寧抬起頭來,眼眶通紅,握著鋼棍的手都在抖。
看起來不像是氣瘋了,像是……
“南、南哥,他、他是不是要哭了?”
趙浩南以及身後所有人:“?”
葉寧身後一眾打手:“???”
趙浩南在雲江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從犄角旮旯的修車工,乾到現在擁有自己的賽車團隊和修車廠,承包雲江大大小小的賽事,自詡什麼陣仗都見過,可這樣的…他真沒見過!
露怯?不像?
求饒?好像也不對。
一時之間,趙浩南竟有些語噎。
無他。
葉寧實在長得太好,好到雲江城那一圈家族形容他都隻用了一句話,“雲江水養出來的貴公子”。
驚人的樣貌,趙浩南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用僅有的幾分貧瘠語言,想破腦袋大概也就兩個字——漂亮,毋庸置疑的,帶著衝擊性的漂亮。
“葉小少爺,”饒是趙浩南,嘴巴都突然有些打瓢:“我們都是敞亮人,你要是真不想動手,也、也沒必要哭……”
趙浩南話沒能說完。
因為他們看著金貴的小少爺淋著雨,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
“我問你,陸司淮呢。”
他邊說,邊往前走。
手中的鋼棍被他腳步帶著,向前拖行,在地上留下一道濕濘的痕跡,很快又被雨水覆沒,隻留下金屬擦地那刺耳的摩擦聲。
“沒來,是嗎。”
葉寧一步一步,走到趙浩南跟前,鋼管拖行的糙礪聲,跟著腳步一起停住。
一個已然危險至極的距離。
趙浩南他們隻要一抬手,就能讓這雲江水養出來的貴公子陷在這臟汙泥濘的雨巷裡。
可所有人都沒了動作。
無論是趙浩南還是葉寧帶來的打手,此時腦海中有且僅有一個霹靂念頭。
你老大你特麼不是專挑淮哥陸司淮不在的時候來下黑手的嗎?
葉寧眼睫微抬,視線一錯不錯望著趙浩南,幾秒後,又很輕地笑了一聲。
……自嘲似的。
“他沒來。”
這一聲極低,低到隻有趙浩南以及最近的三兩人聽到。
像是說給他們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趙浩南喉嚨條件反射地上下一動,咽了口口水。
他強裝鎮定,“你不是專找的淮哥不在的時間找事的嗎”幾個字已經直逼喉口,可他沒能說出來。
因為他們看到眼前的小少爺眼眶蓄滿水汽,挾著雨水,眼尾洇出驚人的紅,聲音顫得越發厲害,麵上卻帶著笑。
“如果我打斷你一條腿,他會來見我嗎。”
趙浩南:“……???”
所有人:“???”
等會兒,什麼叫“我斷你一條腿,他會來見我嗎”?
操!操!操!
趙浩南顫著手,摸了摸自己手上的脈搏。
不是,這玩意兒怎麼還在跳啊?
趙浩南嘴巴乾巴得像灌了兩斤沙,好半晌,才擠出一句:“那個,那什麼,葉小少爺,今天這事,可能是誤會,我們……”
“趙浩南。”葉寧在記憶中搜刮出眼前這人的名字。
“啊?”在葉寧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趙浩南下意識挺起腰,一抬眼,撞進葉寧濕潤的視線。
緊接著,他聽到許多年後,回想起來,仍舊讓他心神俱震的一句話。
“為什麼你們這樣的人,都能跟在他身邊。”
“……我卻不可以?”
葉寧聲音顫著,手也顫著,最終脫力似的卸了力道,掌心鋼棍“砰——”的一聲,砸在濕漉的地麵,它掙紮地顫動,一下,兩下,滾至無人在意的角落。
眼淚混著雨水落下的瞬間,整條巷子氣氛倏然凝滯。
無人再說話。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調慢了動作,空氣像是有了重量,擠壓著腦袋。
我是誰?我在哪?我聽到了什麼?
該說的全部說完,葉寧屏息站在原地,在心裡說了聲“抱歉”。
那句“你們這樣的人”,的確不是他的本意。
他沒覺得趙浩南他們這樣的人有什麼不好,相反,他還挺佩服他們。
但事急從權,他總得為“葉寧”找他們麻煩找個明麵上過得去的理由。
一切塵埃落定。
葉寧緩慢呼出一口長氣,接下來就是等趙浩南他們罵著晦氣離開,轉告陸司淮,他回去“傷心斷腸養情傷”,陸司淮回他的建京,再不見麵。
上天保佑,事情還算圓滿。
正想著,趙浩南身旁的小弟突然動了一下。
來了。
葉寧調整好表情,準備結束劇情,可下一秒,那人卻猛地推搡起身邊的趙浩南。
“南、南哥,你、你把他弄哭了!”
趙浩南一嗓子嚎得天打雷劈:“我我我沒有!”
葉寧:“……???”
葉寧所有表情宕機,隻剩下茫然。
他怔怔地看向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趙浩南。
啊?!
失神一眨眼,雨水砸落眼睫,酸脹感逼得眼眶越發通紅。
趙浩南這輩子都沒這麼驚慌過,如臨大敵。
“喂喂喂,你、你彆哭啊。”
“我打電話,我給淮哥打電話還不行嗎?!”
葉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