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西結少爺,請允許我為您整理房間。”是凱茜的聲音,少女活潑的語調不似塞拉菲娜那樣古板,讓人聽了就忍不住心情愉悅。
——如果艾萊薩沒有撞見過她活剖小貓的話。
艾萊薩想起那隻躺在血泊裡虛弱喵嗚的小貓,心裡泛起一陣惡心,他語氣冷漠:“進來吧。”
女仆凱茜笑嘻嘻地抱著被褥走進房間,開始鋪床。
艾萊薩實在是不想和她待在一起,轉頭去了客廳。
他來到客廳,看見塞拉菲娜正在有條不紊地布置監控和竊聽裝置,同時在各處隱蔽地安放武器,見他出來,塞拉菲娜行了一禮,“以西結少爺,我稍後會為您的房間內放置槍支。”
“攝像頭和監聽器就免了。”艾萊薩趕緊說道,“我兩周前已經正式成年,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間。”
就在艾萊薩如臨大敵以為塞拉菲娜會反過來訓斥自己的時候,戴著眼鏡頭發盤起的女仆長卻點了點頭,“如您所願。”
這樣……這樣就可以了?艾萊薩簡直不敢相信會這麼輕鬆。
其實他還沒滿十八歲,因為年幼早夭的以西結·羅馬尼比他早出生一個多月,而艾萊薩清楚地記得,霍普先生告訴過他,他的生日是九月十五日,而以西結則出生在八月五日。
羅馬尼家族內知道這個秘密的,除了多米尼克,還有維克托管家和塞拉菲娜女仆長,她應該知道自己隻是在找借口……
難道是近些年的表演讓她開始放心我了?艾萊薩心中一喜,但又很快告訴自己,在搞清楚她想做什麼之前,不能放鬆警惕。
“以西結少爺,我知道您一直對我抱有成見。”塞拉菲娜表情不變地道,“但請您相信我的忠誠。”
你對羅馬尼家族的忠誠……就是這樣我才不想和你打交道!艾萊薩在心裡呐喊。
但表麵上,他隻是滿意地點點頭,“羅馬尼會銘記每一個儘忠者。”
午餐前禱告的時候,艾萊薩念完阿門,就看見女仆凱茜合攏的雙手中掉出了一塊巧克力。
“凱茜!”塞拉菲娜嚴肅地說道,“這是對主的不敬!”
“抱,抱歉,塞拉菲娜女士!”凱茜立刻坐直了,她眼睛狡黠地一轉,故意支支吾吾地說,“這是,這是給以西結少爺的!”
原本艾萊薩還打算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突然這事就跟自己扯上關係了,他定睛一看,那是塊包裝上印有俄文的巧克力,是……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北方小熊”!
我去,好狠,絕對是故意的。艾萊薩心裡罵了一句,麵色平靜地說:“我不喜歡吃這種巧克力,它太甜了。”
對不起,北方小熊,對不起,霍普先生,但以西結·羅馬尼小時候喜歡那種口味清涼的薄荷巧克力……
他還記得剛到羅馬尼家的時候,自己還因為這個被懲罰過,年幼的艾萊薩被要求成為以西結·羅馬尼,他不能表露自己的真實喜好,隻能告彆“北方小熊”,告彆花生醬,告彆甜滋滋的蜂蜜茶,去喝那種不加糖的苦茶,玩昂貴但無聊的玩偶屋,還得把那些玩偶一次次砍頭或吊死。
塞拉菲娜的目光在艾萊薩平靜自若的麵龐上停留了一會兒才離開,轉頭對凱茜說:“依照家訓,說謊的人要被割下舌頭。”
麵容平靜的女仆長拿起桌上的餐刀,向著麵色蒼白的凱茜一步步走去。
羅馬尼家族的人都是變態!再說一遍,羅馬尼家族的人都是變態!艾萊薩心裡呐喊,但一想到他親手埋葬在花園裡的那隻開膛破肚、渾身是血的小貓,他就沒什麼想要阻止的念頭。
伴隨著尖銳的慘叫,一截血淋淋的舌頭嗒啦掉在了餐盤裡。
艾萊薩麵不改色地吃完最後一點牛排,將餐後酒一飲而儘。
“收拾好桌子。”他對塞拉菲娜點點頭,隨後回到了主臥。
關門鎖門一氣嗬成,艾萊薩蹲下身,平複著劇烈的心跳。
掏出手機,點開超人的高清大圖,看著照片裡的紅披風藍製服,艾萊薩感覺自己緩過來了一點。
不管見過多少次還是接受不了!媽的,羅馬尼家族的人都是變態!變態!!
他得趕緊找到辦法把這該死的芯片取出來!他不想待在變態堆裡了!
艾萊薩摸了摸頸後的一小塊皮膚,那就是控製芯片所在的位置。
事實上,在霍普先生死後,他才第一次知道這枚芯片的存在。
霍普先生從來沒用過它,每次他犯了錯,霍普先生都是跟他好好講道理的,而冷酷的多米尼克截然相反。
想起小時候的回憶,想起那時霍普先生陳橫在眼前的屍體,想起多米尼克手中冒煙的槍口,艾萊薩強行讓自己內心充滿仇恨和憤怒。
他不能在這樣的生活裡墮落,不能忘記自己是誰,也不能忘記當年都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是以西結·羅馬尼,他是艾萊薩·霍普。
他不能習慣,不能容忍,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