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我!官差就能隨意抓人?我沒犯事!”賣女的男子扯著嗓子高喊。
尋常人見官差抓人,第一時間不是叫囂,而是嚇破膽小心翼翼告饒。
男人被抓,要被賣的小娘子找準機會就想跑,商名姝主仆二人攔在她麵前:“夏娘子要去何處?”
“你父親偷盜我家娘子銀錢,你不準走!”禾穗氣勢洶洶展開雙臂阻攔。
“這位娘子行行好,放我離開,你今日救我一命,來生我做牛做馬報!”夏娘子彎腰哀求。
“我不缺牛亦不缺馬。”商名姝笑眯眯看著她。
“三娘子,您看這是不是您的金珠?”官差搜完身,果然在幾人身上搜到相同金珠,每顆金珠都刻著兩短一長三橫,一共二十顆,約莫值五六百銀。
“正是我家娘子之物。”禾穗清點,“不多不少。”
“把人都帶走。”官差領頭一揮手。
“彆忘了這位。”禾穗推了推要被賣的小娘子,“我懷疑他們是一夥,街上唱大戲,待人聚攏,尋看樂子的富貴人盜竊!”
“賤蹄子,你彆胡說八道,我們沒有!”
“我們不認識,是他們栽贓我們——”
“差爺,我真沒有偷盜啊,這金珠不知為何在我身上。”
“都帶走,帶到衙門。”官差強勢把人都押走,和和氣氣把商名姝請過去。
“商娘子,是我。”被訛的小郎君緊張湊到商名姝身邊,點漆般光澤明亮的雙瞳殷切注視商名姝。
“你是……”商名姝隻覺得眼前小郎君有些麵熟,她出手相幫,不是為這人幾分麵熟,更不是路見不平。
也是巧合,她第一次擠進來旁邊站著的人,後頸有個類似盤著的小蛇刺青,這個刺青那夜在碼頭上追殺她的其中一個人也有。
她默默搜尋,發現這幾個明顯是一夥,這對父女拉拉扯扯,這群人暗中推波助瀾。
“商娘子不記得我?”小郎君清澈真摯的眼睛明顯失落,片刻再度亮晶晶,“上元節,商娘子在華燈下救過我。”
商名姝恍然大悟:“是你呀。”
難怪她覺得有幾分麵熟,今年上元節格外熱鬨,不少大戶搭台請曲師,高掛燈籠猜燈謎,請民間雜耍。
好幾處出了小事故,商名姝正好撞見掛著無數燈籠的木樁倒下,有一個小郎君奔過去擋在一位被推搡倒地的老嫗身前,她難得動一回惻隱之心,飛身一腳把木樁踢到另一邊無人的方向。
當時她焦心尋找姨母,沒做停留。
“是我是我,小生程勉,於紫陽書院求學,家中父母早逝,有兩位兄長,尚未……尚未婚配。”程勉說著說著俊臉爬上紅暈,長袍下的手都在顫抖,努力保持鎮定,“本該早日登門謝娘子搭救之情,奈何不知娘子家住何處。”
少年人熱切而又不加掩飾的小心思,商名姝一眼瞧到底。
紫陽書院乃是整個徽州府最有名的書院,能入讀者前途都不差。
家中行三,又姓程,就讀於紫陽書院,父母早逝……
“程三郎家在歙縣?”商名姝對眼前少年郎的身份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