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清倌樓裡的所有人瞬間被控製住,在場的一乾人等驚慌失措,抱頭麵壁跪下,哭聲、求饒聲此起彼伏,悔之晚矣。這些人中不乏名流貴族,平日裡趾高氣昂,此刻卻狼狽不堪。
士兵們按照部署,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盤詰,仔細核對戶籍,認真錄下證詞,精準地拿取贓銀,仔細對數目。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李昌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稍感欣慰,這是他上任以來辦的第一件大事,定要辦得漂亮。
這時,一兵前來請示:“李大人,有一密室洗房,該是長公主殿下在沐浴。”
李昌愣了愣,原本雷厲風行的章法在此刻落了破綻,說話也亂了方寸,“長公主?”
他把士兵叫回來,“慢,本宮親自去…”
李昌深吸一口氣,緩緩朝著那扇緊閉的門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愈發劇烈。他走到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抬手要敲門,手懸在半空,撤回來,扯直衣領,理了理官服,袖口有很細微的褶皺,他仔細抻了抻,方輕輕敲了門。
可是,屋內無人應答。
他暗覺納悶,又鼓足勇氣,輕聲喊:“長公主?”
依舊無人回應他。
門縫裡突然鑽出白色煙霧,他的臉瞬間唬得煞白。
當下,他也顧不得許多,自己就撞開了門,闖了進去。
進去之後,仿佛進入了另一個昏昏世界,一個煙霧繚繞的世界。是誰在岸邊,撩撥著水,傳來清脆的淩淩水聲。
窗戶正對著門,門一開,乍冷的風從四麵八方呼嘯著灌進來,重重疊疊的白色輕紗此起彼伏,似掀翻水浪。他一路撥開煙霧、輕紗,終於見到了長公主。
正在沐浴的長公主。
她光裸著背脊,水欲遮半掩地籠著朦朦朧朧的胸乳,看不真切,隻是那水波起伏,綿延不斷,在水下一晃一晃地,晃得像圓月,托在雲影裡的,朦朧而迷人的圓月。
長公主雙手交疊著,疊在桶沿邊,下巴擱在手上,一雙眼水霧朦朧,安靜地看著闖進來的他,沒有笑,也沒有說話。
禦史大人李昌像一束突兀的陽光,闖進來,瞬間就把煙霧都驅散了。
他就那麼呆呆地站在那,如箭穿雁嘴,鉤搭魚鰓,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他說不出半句話,腦子裡嗡嗡作響。
要等這位他說話,可能水都要涼透了。
“愣著做什麼,給本宮腳丫子擦乾了,怎麼,李大人在蘇太後跟前一趟,就忘了自己曾經淪為清倌樓頭牌的本分?”
終於,長公主先開了口。
“公主,臣…臣也是逼不得已。”
李昌那個被雷擊中的勁兒,這才緩緩緩過來。
他迅速轉過身去,緊緊閉上眼,心跳如鼓擂,震得耳朵都要聾了,整個人仿佛要瘋掉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聽得分明,長公主從水裡站起來了,水嘩啦啦的,甚至有一些,濺到他手背上了,灼熱非常。
“李昌,膽子挺大,是想要替本宮繼續掛牌清倌樓嗎?”
沈輕絡婉轉輕笑,她把輕紗裹在腰身,媚眼如絲。
“長公主饒命,下官絕非有意冒犯。”
李昌的聲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