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文軒麵露微笑:“我下來隨便溜達溜達,你不用管我。”
瘦高個兒:“下來?”
他傻乎乎的抬頭,看了看山穀兩邊的石壁,心想:這位秀才莫不是山頂上下來的?
“你在這裡等著,俺……俺去叫頭兒來。”
說完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大喊:“宮二娘子,錢二哥,快來呀,這邊來了個秀才哥兒。”
這一聲喊過,隻消片刻,嶽文軒就被人給圍了起來。
一百來號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他。
宮二娘子用眼光詢問錢卓群,仿佛在問:“認識這人麼?”
錢卓群以前是即墨縣裡的富商,正宗的紈絝子弟,整天聽曲逗鳥、詩文會友、還喜玩蹴鞠,與這方圓數裡之內的公子哥們全都廝混了個臉熟。
但錢卓群卻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從未見過此人。
宮二娘子隻好上前一步:“敢問秀才……”
嶽文軒搶著微笑道:“我叫嶽文軒!宮二娘子、錢先生,還有即墨義軍的大夥兒,你們好啊。”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這就是吩咐關二爺、張三爺給他們送糧食的文軒真君?
這般年輕的麼?為何身上不著道袍,卻是讀書人的打扮?
眾人哪敢輕易相信?但又不敢無禮,一時僵住。
嶽文軒:“彆這麼緊張,我就是下來隨便溜達的,很快就會回去。”
瘦高個兒又聽到他說“下來”,先前以為他是從“山上下來”,但現在才知道他說的是從“天上下來”,這差彆可就大了,驚得嘴巴張大,半響合不攏來。
嶽文軒一點也不客氣,伸手在瘦高個兒的胳膊上捏了捏,笑道:“吃了四五天的飽飯,開始長肉了嘛。你骨骼粗大,天生的好底子,隻要保證好吃好喝有油水,勤加訓練,很快就能變成正宗的山東大漢,將來必是一員猛將。”
大約是被他剛才自報的“嶽文軒”名字給震住了,瘦高個兒很自然地就用下屬的語氣回應道:“俺……俺會好好乾的……”
“嗯,好樣的。”嶽文軒又在他肩頭上拍了拍:“早日把金賊趕回去。”
瘦高個兒:“遵命!”
眾人心想: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呢,你就這麼聽他話了?
嶽文軒的眼光在剩下的義軍士兵們身上環視了一圈,最後鎖定到了宮二娘子的臉上:“宮二娘子,我本是隨便溜達的,但這一圈溜達下來,感覺到你這隻軍隊的軍紀可謂一塌糊塗啊,剛才我走進軍營,居然沒有哨兵發現,讓我輕輕鬆鬆走進了腹地。這位瘦高個子發現我這個外人之後,也沒有驅趕我或者控製我,而是大聲嚷嚷著叫人來圍觀。你看,我一個不明來曆,不知身份真假的陌生人隻是隨便報了個名字就震住了他,居然對我以下屬自居。將來若是有陌生人隨便報個名字,豈不是可以直入中軍,取你們的首級?”
“哎?”宮二娘子臉上頓時出現尷尬之色,其實她也知道,即墨義軍隻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拉扯起這支義軍的初代首領,她的父親宮儀,也就是個尋常的宋軍士兵,全憑一腔愛國熱情,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沒有什麼軍紀軍規約束部下,也不懂練兵,抗金搞得和過家家似的。
也正因如此,不久前金軍隻出動了一支不到千人的偏師,輕輕鬆鬆就把上萬義軍把守的即墨縣城攻破,打得義軍星散而逃。
嶽文軒搖頭道:“你們現在不缺食物了,那第一件要事,就是把軍紀軍規抓起來,把日常操練抓起來,否則,隻會變成山匪路霸,成不了真正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