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岫白掃了眼她泛紅的耳垂,心底不由諷笑,語調卻仍如春風:“以後想吃什麼,讓廚師做就好。”
“那怎麼一樣,”時窈匆忙抬頭,卻在望見他時,目光一顫,聲音也低了下來,“我隻是想,你說這裡是我們的家,剛好我閒著,便想為我們這個家做些什麼。”
家。
季岫白又一次聽見這個字從這個女人口中說出,眉頭不由輕蹙。
“岫白?”時窈喚他。
季岫白回過神來,彎了彎唇角,起身走上前,重新開了火,熟練地將牛排煎好,又利落地拿出西蘭花與番茄。
不得不說,狗東西做起飯來,還挺賞心悅目的。
時窈驚訝:“你會做飯?”說著不好意思地低頭,“明明是我要做的,都怪我的廚藝太差……”
“窈窈,”季岫白正色,“既然是我們的家,誰做都是一樣的。”
演技真精湛。
時窈看著他專注而深情的模樣,忍不住腹誹,麵頰卻飄來一抹紅,輕輕點了點頭:“那我幫你。”
說著,她走上前與季岫白並肩站在一旁,率先清洗起食材,旋即將番茄遞給季岫白:“給。”
鮮紅的番茄上還殘留著剔透的水珠,在她的指尖顯得異常漂亮。
季岫白頓了頓,目光在她自然遞來的動作上停留了兩秒,方才若無其事地接了過去。
二人一個遞,一個接,一時間配合得竟格外默契。
直到季岫白再次伸手接食材,等了幾秒,卻什麼都沒等到,他不由轉頭,眼前卻暗了暗。
時窈將一枚聖女果放入自己口中,一枚遞到他唇邊,期待地看著他:“嘗嘗,很甜。”
季岫白眼底有排斥一閃而過,可轉念想到什麼,強忍住避開的反感情緒,俯身將聖女果銜在口中。
酸涼的汁水在口中迸開,季岫白不由蹙眉。
時窈此時才終於露出被酸得緊皺眉頭的表情,卻仍忍不住笑出聲:“騙你的!”
“這兩枚都還是青的。”
偌大的廚房輕易被女人低低的笑聲填滿。
季岫白莫名覺得耳膜被笑聲攪得顫了下,一時沒有說話。
“很酸嗎?”時窈見他不說話,擔心地看著他,想到什麼,掏出一顆掛滿糖霜的話梅送到他唇邊:“這樣就不酸了!”
季岫白一時不察,唇動了動,話梅便滾入唇齒間,唇瓣銜住了蔥白的指尖。
時窈全身僵住,待反應過來,忙收回手,紅著臉扔下一句“我去備餐”便轉頭走了出去。
季岫白看著女人羞怯慌亂的背影,皺緊了眉頭。
酸酸甜甜的滋味頃刻在口腔中彌漫開來,與當年時思思的那兩顆水果糖完全不同的味道。
時思思……
想到替嫁一事,季岫白的眼神頃刻間冷了下來,半晌嗤笑一聲,麵無表情地將口中的話梅吐到垃圾桶中。
一頓晚餐就在二人的虛情假意中過去。
季岫白仍要處理公務,吃完晚餐便去了書房。
而時窈也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臥室門關上的瞬間,她聽見係統的聲音【季岫白好感度+5】
時窈挑眉一笑,看來這一招,對缺愛的人還是有用的。
【係統:目標就在書房,宿主不乘勝追擊,做點什麼?】
時窈懶洋洋地倒在沙發上:“嗯,的確要做點什麼。”
【係統:什麼?】
時窈:“睡個美容覺。”
【係統:……】
第二天一早,季岫白下樓時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睡足了覺神采奕奕的時窈,瓷白的肌膚白裡透紅,在陽光下像是一塊羊脂玉,沒有半點瑕疵。
見到他,她的眼中像是頃刻湧現出星光點點:“早。”
季岫白牽起唇角,正要開口,目光落到她身上的衣服,眼眸暗了暗。
今天的她穿著杏色緞麵長裙,坐在沙發上,溫婉柔和,再看不見半點時思思的影子。
“岫白?”
季岫白笑了笑:“怎麼在這裡坐著?”
時窈理所當然道:“等你一起吃早餐啊,”說著,她站起身朝他走去,卻在看見他的臉色時,腳步一頓,聲音也放輕了,“昨晚沒有休息好嗎?”
季岫白嗓音清雅:“工作上的事。”
時窈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整個早餐期間話都少了許多,隻有季岫白出門時,她才突然看見了什麼,站起身:“岫白!”
季岫白回身看去。
時窈小跑到他麵前,臉頰微紅,將他有些鬆散的領帶整理好:“好了。”
季岫白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笑著輕撫了下她耳畔的碎發:“等我回來。”
時窈輕輕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男人的背影,直到對方消失,仍“戀戀不舍”地站在原地。
不知多久,時窈正要轉身回房,身後傳來一聲玩味的聲音:“真恩愛。”
時窈回身看去,少年不知道看了多久,此刻正懶散地站在陽光下,細碎的劉海垂下,濃密的睫毛雙眼清澈桀驁,寬鬆的衝鋒衣勾勒出優越頎長的身材,活脫脫的美型少年。
隻可惜,臉上與唇角的傷痕破壞了那份美,倒增添了幾絲破碎感。
時窈目光掃過少年頭頂的“季堯”二字及零好感度,目露迷茫:“你是?”
季堯朝她走來,俯身湊到她跟前乖順地笑:“嫂嫂。”
另一邊。
季岫白坐上車,便順手抽出一塊方帕,擦拭著剛剛輕撫過時窈的手。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管家的來電:“季先生,二少爺來了。”
季岫白淡淡道:“這種事不用和我說。”
那個他該叫一聲父親的男人臨死前,大概也知道他不會善待那對母子,留下的遺囑便包括:季堯擁有季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莊園永遠有季堯一席之地。
“不是……”管家遲疑了下,“二少爺他,是來找時小姐的。”
季岫白探究地眯了眯眼,下刻突然想起什麼。
他不喜歡自己這個名義上弟弟,季堯自然也不喜歡他。
可他卻不得不承認,季家人,本質上都是一類人。
季堯與時窈從沒什麼牽扯,如今主動找時窈,隻有一個原因——衝他來的。
沒有什麼,比搶走自己最恨之人的心愛之物,更有成就感了。
可惜,他那個愚蠢的弟弟,連人都沒找對,居然找上了時窈。
“少爺?”管家的聲音傳來。
季岫白嗤笑:“不用理會。”
“讓他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