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的沉默後,青年手中的那把槍催促般抵了抵岑潯的腰腹:“說。”
岑潯背靠牆壁,退無可退,他皺了皺眉,忽而伸手,握住了青年持槍的手指。
修長有力的手指明顯一僵,岑潯掀起眼皮,直勾勾盯著青年怔愣的麵龐,挑釁一般,帶著青年的手指扣下扳機。
“哢嚓”一聲,槍響卻並未應聲出現。
槍裡根本沒有子彈。
青年徹底僵住了,而岑潯則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這位保鏢,你的安保用品不太合格啊,”岑潯把槍奪到手裡,隨手把玩了幾下,而後輕慢地用槍托一下一下拍他的臉,趁無人窺見,儘情展露惡劣本性:“想嚇唬人,手裡至少得有真家夥。”
青年比他高半個頭,側臉已經被拍得微紅,卻沒有立即阻止他的動作,隻低頭安靜地看著他,琉璃瞳中的情緒晦澀不明。
這人現在在想什麼?
岑潯第一次對某個玩家的心聲產生了好奇,可惜傀儡無法使用讀心術,岑潯的本體又離這裡太遠,現在隻能聽到無比嘈雜的心聲。
兩千多人的心聲實在太多了,岑潯很難分辨單獨一個人的心聲。
算了,岑潯把槍丟還給他,丟下一句:“下次不用你多管閒事。”便準備繞過他往外走。
走了幾步,發覺不對,轉過身,發現那個潦草青年還跟在他身後,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像是還沒放棄對他的懷疑。
岑潯皺眉:“你打算一直跟著我?”
青年“嗯”了一聲,低頭將槍收回腰間,淩亂的白色發梢翹了起來:“總會露出馬腳的。”
“……”一直被監視也不是個事,岑潯心想,乾脆把這人騙到無人處殺了,一了百了。
岑潯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做了,腳步一轉,往禮堂外走。
青年果然緊緊跟了上來:“去哪?”
岑潯敷衍他:“廁所。”
青年立即質疑:“玩家不需要上廁所。”
岑潯勾了一下唇角,眼裡並無笑意:“試探我?”
青年沒有心虛的意思,並且繼續提問:“華國有幾個市?”
“……”岑潯盯著不遠處廁所的標誌,冷漠心想,話太密,等會兒就給你殺了,炮灰死於話多。
然而,等岑潯一腳踏進廁所,緊跟在身邊的人卻不動了。
岑潯轉頭:“怎麼不跟了?”
“廁所是無人的封閉地帶,萬一你誘我深入後殺人滅口,我無處可逃。”
“……”
這家夥是岑潯目前為止,見過的最精的玩家。
暗殺計劃宣告失敗,岑潯隻能另尋機會。
大概是察覺到了殺意,岑潯從廁所出來後,青年識趣地停止詢問常識性問題,話題一轉,改為介紹自己的名字:“我叫張三。”
岑潯興致缺缺:“真是跟你的發型一樣潦草的假名。”
青年低聲解釋:“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規定,出任務前需要給自己取個藝名。”
還藝名呢,不知道的以為是花魁。
岑潯沒興趣了解保鏢的工作預定,加快了腳步。
他們回到禮堂時,玩家們已經決定出發,沈文韶看到進門的兩人,臉色根本好不起來,全程擺著臭臉。
比起富家少爺的保鏢,張三現在更像岑潯的保鏢,他站在岑潯身後,忽然低聲道:“其實想無傷進行政樓,除了辦理退學,還有一個辦法。”
岑潯一邊觀察著那個上流富少圈,一邊隨口道:“願聞其詳。”
“h大的每個教職工都合法享有午休時間,行政樓的老師中午會去吃飯,那個時候,行政樓裡也不會有人。”
岑潯無聲冷笑:“你知道的也挺多,那你怎麼不跟他們提議中午去。”
青年頓了頓:“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岑潯沒回答。
事實上張三猜對了,行政樓中午會關門,並且行政樓處處都是監控,如果強行破門,除非能躲開監控,否則還是個被抓的下場。
與其偷偷摸摸地進去,不如有理有據地進去。
玩家已經去找“岑教授”索要退學申請書了,岑潯接下來得用本體應付玩家,這邊就得暫時掛機,可偏偏有個討厭的張三牛皮糖似的跟在身邊,搞得岑潯沒法隨時切號,不得已,岑潯隻好再次借口去廁所,趁機把這具傀儡的身體停在隔間裡。
傀儡絲抽出後,傀儡的意識會恢複正常,傀儡期間的記憶也會得到保留,但如果岑潯不操控傀儡絲,並將傀儡絲留在傀儡的身體裡,傀儡就會進入“待機”狀態。
有點像遊戲角色,不操縱就不動,不點擊下線,就能一直掌握角色的操縱權。
岑潯留了點感知在榮天暢那邊,以防張三忽然殺個回馬槍。
意識回籠,岑潯來到約定好的地點,靜候玩家光臨。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退學申請書的文件教師群裡就有,岑潯下載後轉發給了玩家,玩家去打印的功夫,岑潯心念一動,操控著廁所裡的傀儡走了出去。
張三守在門口,琉璃瞳深深地望著他:“上個廁所需要這麼久?”
岑潯冷漠擦過他的肩膀:“你管的有點多。”
太礙事了,得趕緊找機會宰掉他。
岑潯操控著傀儡去到分發退學申請書的現場,領了一份申請書,剛填完上麵的空,沈文韶立即催著他進行政樓身先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