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在三兩成群,交頭接耳的大臣,這才分散開來,陸續站在自己的位置,往大殿內走去。
一場早朝,所有人臉上神色各異,有的滿麵容光,有的則是差點被皇帝當眾拖出朝堂。
早朝結束之後,原本準備離開的周霖被人從身後死死拉住,他回頭看去,正對上蘇黔之那張陰鬱的臉。
“蘇相,你這是做什麼?莫非還要說今日早朝那些瑣事?”周霖皺了皺眉頭。
今日是他第一次同老師上早朝,周霖還要回縣王府同蘇以沫說今日發生的事,或是皇上所想。
不願同眼前這個老匹夫在這裡浪費時間。
蘇黔之沉聲問道,“你為何會成為葉家的人?你明明知道,你老子是我!”
周霖勾起唇角,失聲一笑:“蘇丞相,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我爹?”
他陰陽怪氣說道:“你是我爹,但是我為什麼姓周?而且,霖這個字,你應該不陌生吧?”
“如今我是葉家二爺嫡子,你不會還以為當年你對我娘,我爹全家做的事,可以瞞天過海?”
“對了我還要謝謝您給了我一個好姐姐。”
蘇黔之的臉都已經氣紅了,想開口解釋,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辯解。
周霖從出生到如今,他從未睜眼看過,甚至險些忘記了還有這個兒子的存在。
他有些懷疑,自己真的配做一個父親麼?
這個想法也不過是一瞬間罷了——
司澤先生從身後走來,揉了一把少年的周霖的頭發。
“霖兒,你下午還有課業,怎麼還不回家?莫不是忘記了,今日王公子還要給你與縣主大人講解醫術針法。”
礙事的人又來了。
蘇黔之拉過周霖站在自己麵前,緩下聲音問道,“霖兒,爹知道自己有錯,對不起你和你娘。隻要你跟爹回去,你便是這相府的嫡子。同在葉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你和爹回去吧?”
他抿了抿唇,記起剛拜入老師門下時,老師與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句話不僅教給了他在官場上,他應有的處事方式,還有
警告他,如果想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就要斷了與蘇家的一切聯係,包括那“斷”不了的血脈至親。
“霖兒,該走了。”司澤牽起周霖的手,往宮門口走去。
他們的其樂融融刺痛了蘇黔之的心,開口道,“蘇以沫與你交好都是有目的的!你與他剛剛熟識,他自然會對你極好。”
“但他總歸不是你親姐,你以為她的好能維持多久!會待你如同父親這般?會待你好一輩子麼!”
這時,宮門前站著一道纖瘦的少女身影,她舉著手對著周霖揮舞著:
“霖兒,還不過來?我與陌塵都在這裡等你許久了。”
周霖抬眸,看著遠處女孩倩麗身影,眼中多了幾分溫和,提高了聲音:
“姐姐!”
這個稱呼每次叫出來,他都覺得自己不再是與母親相依為命,而是有了一個親人。
周霖仰著頭,雙眼彎成月牙一般同司澤說道:“老師,學生的姐姐來了。學生可否先行一步?”
司澤看著眼前的少年,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看著周霖小跑著離開。
柔和淺笑的臉也沉了幾分,看向一旁仍不死心的蘇黔之,開口:“蘇相,還請你放過霖兒。這個孩子命苦——但如果你依舊如此行事,我敢保證,我定會拚死護那兩個孩子周全。”
他繼續說道:“我想,蘇相應該也不想同我整個宏汝書院為敵吧?”
蘇黔之冷聲道:“那本相便坐看司澤先生可以做到什麼程度了。”
說罷,他甩袖離開。
宏汝書院?那可是大炎皇室的逆鱗,書院內隨意喚出一人便是少有的精英才將,如今朝堂,也有三分之一朝臣經這位司澤先生提點。
若是與這人為敵,無異於與聖上為敵,乃至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