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門口,趁無人注意,狠狠將一枝花枝直接踩在地上碾碎。
呸,什麼東西?香蘭當初還是她手底下的小丫鬟,伏低做小,天天好姐姐地叫,現在成了六公子的人就蹬鼻子上臉,做起主人的樣子。無非有點姿色會賣弄風情而已。
冬青回到廚房重新泡上茶,這才回五公子園子。一進五公子房間,就見薑薑坐在飯桌上寫字。
“你一個丫鬟偷懶耍滑,竟然還敢坐主人的位置!”冬青氣不打一處來,放下端茶的托盤,“起來!”
薑薑抬頭看她。
不遠處靠窗書桌邊的徐慕白出聲:“我讓她坐著的。”
冬青剛剛在氣頭上,這會兒才猛然意識到徐慕白在。
自然他在,他足不出戶,不是在屋內就是在院子裡,怎麼可能不在?
冬青連忙退後兩步,轉向徐慕白行禮,放低語氣道:“公子,薑薑是一個丫鬟,她坐在公子的主桌上,這於禮不合啊……”
“這屋子我是禮,我讓她坐就能坐。”
冬青還想再說,徐慕白一個視線壓下來,她當即不敢辯駁。徐慕白平日溫和,可有時他看人有股威懾力,說一不二。
她回頭想繼續端起茶壺,卻見薑薑扭頭聽他們討論出了結果,竟然也沒什麼“冬青姐姐說得對,奴婢不該”的表示,繼續低頭謄抄去了。
“……”冬青無話可說,直往前在徐慕白身側放下茶壺和茶杯。
她剛走出門,迎著率遲過來。
他像是想起什麼,叫住她,又招另一個丫鬟秋燕過來,站在院中:“是這樣,胡大夫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回去了,過幾日我要出去尋找新的大夫。現在薑薑是公子貼身丫鬟,以後公子貼身的事就讓她做好了,你們就照顧外麵。儘量彆讓薑薑出園子。”
冬青一聽臉色都不好,雖然她馬上要走,可照理說才是貼身丫鬟,這會兒薑薑反倒有了取代她,要她聽薑薑指揮的意思。
秋燕也是這種感覺,連忙去看冬青臉色,見她果然神色不佳,她連忙應:“誒,明白了。”
雖然她確實也氣恨薑薑搶了她的位置,可最開始冬青收下她東西就該把事情辦好了,後來辦不成還發脾氣在她身上,罵秋燕長得不好看,秋燕可是記在心裡。
薑薑再怎麼樣,也沒耀武揚威招人討厭,更何況薑薑還很好說話的樣子,等冬青離去,她再想辦法取代薑薑就好了。
率遲說完徑自往前走,隻有冬青站在原地臉色青一塊白一塊,秋燕見狀也沒搭理她,自個兒走開了。
率遲進屋,見薑薑坐在桌子上謄抄醫書,他看向徐慕白,徐慕白道:“薑薑,你先出去吧。”
薑薑起身:“是。”
她出去後,率遲上前兩步,拿起她謄抄的醫書掃了幾眼,這之後才又上前對徐慕白說:“過幾日我又要出去了,剛剛吩咐了冬青和秋燕都聽薑薑的。前些日子六公子尾隨薑薑進園子,日後就儘量讓她彆出去了。”
“嗯。”
“薑薑人倒還不錯,沒那麼多心思。園子裡的丫鬟都是心思多的,每次走我都不放心。有她在這次我還放心點,公子身邊能有個貼心人,隻不過她要是男子就更好了。女子體弱,諸多事情不便。”
“體弱不代表心弱。”徐慕白放下書冊。
“倒也是。希望我回來後,她彆沾染府內那種風氣才好。”率遲又問,“這次可有什麼要我帶的?”
“還跟之前一樣就行。”徐慕白看向這些稀奇古怪的擺件,補充道,“再收集些醫書。”
“你真要把薑薑培養成大夫啊?”率遲笑,之前早就問過胡大夫借醫書,他不肯,率遲經過徐慕白授意,這才提出一千兩這個他根本無法拒絕的價格。
率遲跟了徐慕白好幾年,兩個人親如朋友,這會兒他也沒什麼避忌,端椅子坐在他書桌對麵倒茶喝,他抬眸:“你認為薑薑能治好你嗎?”
徐慕白搖了搖頭:“那麼多德高望重的醫師都治不好,更何況薑薑。”她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縱使頗有天分,也不比幾十年的名家有經驗有能力,更何況她其實看起來沒什麼行醫經驗,隻是純粹喜歡研究醫書而已。
“那為什麼,出手這麼大方?”率遲端著茶杯沒喝,想從徐慕白臉上瞧出端倪。
“薑薑很像這棵槐樹。”徐慕白透過窗口看向那棵槐樹。這棵槐樹是他幾歲時親手因有趣親手栽種在這院子裡的,明明每日都見,可當徐慕白斷腿之後躺在床上不能動,再看見這棵槐樹,卻才發現它居然長得如此之大,從一顆小樹苗竟變成了參天大樹。
“什麼意思?”
這世上人都汲汲營營。都想找一個出路,無可厚非。
就譬如門口那些丫鬟長年累月在門口說那些閒話攀比活絡,徐慕白並沒有看不上的意思,否則也不會留她們。
府內風氣便是如此,踩低拜高,連丫鬟們見慣了紙醉金迷,一擲千金,也都瞧不上外麵了。
隻不過相比於這種“揚眉吐氣”的向上,他更欣賞薑薑這種熱情地投入一件事物。
“我打算栽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