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宴。”
林聽月放任胸口的痛蔓延開來,不再壓抑喉嚨的腥甜,唇角溢出一抹瑰麗的紅。
“你心有所屬我怪不得你,你滿眼是她我亦不怪你,哪怕你每時每刻都不把自己當做我的夫君,我還是可以笑笑自己過自己的。”
她用力拍拍胸口,一字一頓道:“之與你,我自問是個合格甚至大度的妻子;之與林星瑤,我雖沒姐妹之情,卻也將滿身鮮血給她;之與父母,我未儘孝道也從未忤逆。我做錯了什麼?”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你們這樣一步步逼我!”
滿腔悲憤噴湧滾出,化作喉嚨一口腥甜被她“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這口心頭血吐出,她一身的精氣神兒也隨之泄掉,瞳孔肉眼可見的黯淡下去。
一吸之間就變了個人。
仿若一棵樹,前一刻還朝氣蓬勃,下一瞬便凋零枯槁。
林聽月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她轉身費力道:“回府。”
望著她蹣跚的背影。
顧卿宴心抽了抽。
她怎麼吐血了?
林星瑤抓住顧卿宴的手:“卿宴哥哥,姐姐這是怎麼了?她不會有什麼事吧?”
“不會的,她身子一向強健,怎麼會有事?”
顧卿宴心更慌了,甚至來不及看林星瑤是什麼表情,扯住她的手便追了上去。
然而林聽月的馬車已經疾馳而去。
他隻能坐上馬車,一遍遍安慰自己沒事的,林聽月年紀輕輕的怎會有事?
可他眼前卻是方才林聽月吐血,以及她雪白的臉,還有最後一次輸血時那慘不忍睹的胳膊。
顧卿宴的手無意識攥緊。
眼底是無儘的迷茫和自己沒發現的恐懼。
一個時辰後。
侯府。
林聽月剛下馬車,整個人就失重摔到了地上,把門房的人都嚇了一跳,楞是沒一個人敢上前。
好在從斜裡竄出個人影。
眾人一看。
是個年過花甲的老頭兒,怪的是這老頭兒伸手矯健,毫不費力就抱起了林聽月。
“你來了。”
林聽月衝老頭兒一笑:“還沒到給我收屍的時間,你怎麼就來了?”
老頭兒沒好氣:“你當我是傻子?救了你那個婢女我還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嘴上語氣很不好,老頭兒眼神卻柔和不少:“如何,就是今日了嗎。”
“剛剛吐了一口血,也就這會兒了,送我回去吧,待會兒我咽氣之後,勞煩你把我的屍首帶走了。”
林聽月緩緩合闔上眼皮,她連抬一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這麼耷拉著胳膊被抱回了院子。
躺在床上。
她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感覺。
眼皮越來越重,身子也越來越重,整個人像是從身體裡下沉到什麼地方去,耳力卻異常敏銳起來。
她聽到顧卿宴回來了。
他大聲的叫著她的名字,腳步淩亂倉皇,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似平時穩重。
真想看看他的表情,會不會有後悔?
可那終究與她無關了。
就算後悔又如何。
晚了。
早就晚了。
意識陷入黑暗前,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山穀,那個少年給她的溫暖安撫了她多少年的黑暗。
……
“林聽月呢?!”
顧卿宴推門而入,寂靜的院子讓他不安,四下想要搜尋那抹身影。
他呼吸急促,待看到房間走出來的老者後一楞:“你是誰?林聽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