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仿照的走向共和,國父一介白衣,洋醫生可以一試,張克還有編製,也是洋才,為何沒機會?)
這時規矩,主人為了知道誰,做會客篩選。畢竟有各種各樣的人來拜訪。
先到到門房上拜帖,寫上你是誰,身份職位,有啥事,住址什麼的,可以去哪裡找你。然後等通傳,裡麵分不同幕僚見不同的人。見麵聊,聊完一個,下一個,有些事幕僚直接辦,後麵上報主家知道就好,再有些幕僚辦了,都不需要上報的小事,有些通報後,帶去見正主。
求見的人都排隊等著,可叫人不可能按順序來,有地位,有事的先上。
也沒人搭理張克,穿的一般,沒穿官服,年輕,誰知道乾嘛的,不像啥有力人士。也許就是想來走關係,門路的讀書人,太常見了。
像他們這種的,有專門接待的幕僚,看出身家庭,介紹的關係,不同處理,不值得重視,來的多,處理的也快。
裡麵人看拜帖“張克,沒功名,但也算個官?翻譯洋人書籍的。沒寫家世有什麼人,沒啥關係?安陽的,但去留日去了十年,學西學,文史,機械。學說西洋話,讀西方史書和能乾技工?自稱西學有成,以求諮詢,考察。
有關於日本事報告中堂。”
去年敗給日本,吃了大虧,中堂直隸總督的差事都卸了,怎麼日本的事,報到這裡?也是個自薦找門路的吧?但學西學的這時真是稀罕人物,中堂一直興辦洋務也許用得上。
沒敢直接打發了,向上通報。
不久李府有人出來通報,張克被帶進去,在一處偏房,見到了一位幕僚。
李鴻章辦理洋務多年,隻覺人才難得,傳統教育培養的都是做人道理,做官講究從上麵向下管理,做人聽上麵招呼,守規矩。
洋務和傳統手工差彆巨大,但都是師傅帶徒弟,知道就是知道,懂就是懂,多年興建洋務,但問題是沒師傅,有的行業整個都是空白,懂洋務的,能到跟前的人,覺得有用的,都派出去做事,帶徒弟,以觀成效,再行安排。工業技術的摸索進步就不說,實驗,規律,物理現象的總結,提出假設,理論指導,還太遠。
工業的引進就像傳染,合適的環境準備好,然後傳染,一傳十,十傳百。但製約傳染的是什麼?傳染源和資本,環境。
府中有負責對接這塊的幕僚,上茶聊天,在張克看來對方接待公關,談話十分老連,對西學洋務,有了解,但了解不深。
問些淺顯東西,回答起來十分簡單,進入自己了解的西學領域,慢慢進入狀態,把對方知道的西方風俗,產因,由來,向深處講解,西方史是張克的強處,工業技術史有些枯燥,人文史有趣,但怕有些空乏,無法打動對方,代為引薦中堂,於是講些實業運作,讓對方知道自己是人才,但對方對現代企業運作是門外漢,一聊就知道沒實際操作過,認知淺顯,不甚了了。
隻能講自己對日本的觀察,對西方國家的理解,對未來的擔憂,說自己認為日本消化朝鮮後,還會擴張,中日可能還會打仗,自己在日本聽說的,1891年,俄國東西伯利亞鐵路開始修了,未來也許還會像1860年一樣入侵清朝東北。
聽到中日可能打仗沒太大反應,聽說幾年後俄國可能入侵,繃不住了,表示茲體事大,不能決斷,願意引薦中堂,讓中堂做主。但中堂事務繁忙,要安排時間。讓張克明天再來,明天安排不了,後天再來,總之會想辦法讓張見一麵。
陳克回去轉日再來不提,隻說幕僚向上彙報,說陳克西學,研究頗深,是個人才,值得一見,日俄之事,民間不知,但上層早有認知,並不覺的驚奇,此時國內大部分視俄為救星,主張在東北連俄抗日,中堂出洋和俄國簽訂密約,讓俄國在東北修鐵路,已經有風聲傳出。
隔日再來,居然真的見到了李鴻章,被人引進時,頗有不實之感,腳下發飄,說不緊張是假的,隻是想到心中所憂,自己的抱負,氣從心生。
隻見堂中幾人,一老者坐在上首,兩名可能是幕僚的壯年之人,坐在側座,張克上前見禮,報名,然後等待答話。
“你是安陽人士?家裡有人做官嗎?則麼會想到去日本留學?”一人問到。
“回上官話,在下祖籍廣東,先人做些海上生意,被洋人所欺,後不再出海,隻在廣東經營,太平天國之亂未平,一八六零年,英法攻入北京,早在海外見過洋人,奴役土人,禽獸之行,數之不絕,知洋人殘暴,見國不能守,心中不安,待到回亂被平,分家一脈到安陽置地。廣東族人或有官職,隻是小幼離家,卻是不識。
祖父尚有兄弟健在,兩地遙有書信往來,知選幼童留美事,知道國家有興辦洋務之心,憂心國事不興,轉托人帶下官留日求學。”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為子孫計,則計深遠。今天見你,是因為你言清日還會再起戰端,還有認為俄國會入侵的原委,細細說來。”
“回大人,我在日本讀翻譯的西史書籍,書中講國家,越來越強,人民富庶,卻又言,農人不能維係生活,為求活遠走海外,本以為西人施政不仁,賦稅過重而已,在日本多見路邊乞討者,十年間隻增不減,和一乞討婦人,詳談,其言家中田少,多紡織,以補家用,家裡男人除了自己的田,又幫富農種些,這樣才能糊口。
日本引入西方工業紡織法,出產質量勝過人織,價格便宜一倍,她賺的錢越來越少,日本引入西方煉鐵廠,鐵器廉價,農人多買,效率大增,原來十人乾,現在隻要7人,丈夫也不需要去幫忙了,養不了家人,隻能賣兒賣女來城鎮乞活。
後來又聽說日本維新以來官設鐵廠便宜賣給私人,鬨的挺大,我打聽緣由,原來是引進後官營鐵廠掙錢不少,貴族民間又設立幾家大量出鐵,鐵器耐用,以致出產的鐵太多賣不出去,讓官設鐵廠賠了錢,這才出賣。
被人買去後,出鐵造船去了,但學生見,近海民間多用木船,遠洋日本沒有港口,清日之間用?能用幾艘?我猜測是用在了製造軍艦。
日本數千萬國民,破產者十出一,數百萬眾,但能有口飯,就願意賣命。在日本,國內民間沸騰之勢與日俱增,攻朝是朝野共識,鐵廠,絲廠可以多賣貨了,也能給破產者機會,出國求生,政府可以劃外國地養本國民。
人口繁育增長,此勢不休,數十年吃掉朝鮮,見東北空虛,必然求取東北。世界諸國但有實行西法,引進工業,此勢都同。隻是有的國家,有大量閒置土地可以移民,並不顯現,如英國。有的如日本,地小人眾格外急切。
俄國,1860年才廢除農奴,農奴無處求活,有不遠千裡到遠東的,三十多年,已經有了數百萬之眾,等火車通了,以俄國,歐洲最多的人口,一年來個幾十萬,都是往少了算啦。
三十年後,如何禦敵?以在下觀之,為數十年未來計,請求修建去東北的鐵路,大量移民,以求實邊禦敵。為國家存亡計,請求變法。”開始還語氣平和,說到為未來計,為國家計,已然有了崢崢之感。
在場都是厲害人物,虛言大話,還是金玉之言,望而知之。兩位幕僚已經起身,主座老人也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