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的唇角便繃不住了,微微彎了起來,“知道了,回家吧。”
小娘子輕輕點頭,“嗯。”
夕陽下,兩人的背影漸遠。
方才那中年婦人感歎一聲,“陳秀才和他娘子,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兒。”
“是呀,看著都賞眼得很,”另一名矮個婦人附和了句,又問,“對了,再過幾個月,陳秀才就該去省城鄉試了吧?”
中年婦人點點頭,“八月鄉試,如今已經三月,最遲六月末,陳秀才應該就要離開了。”
“哎,要是他能多待幾年便好了,多虧了他,我家大小子的功課進步了不少。”矮個婦人說,“話又說回來,原來陳秀才和他娘子來俺們村,已經三年了,時間過得也真快……”
這書生名叫陳子均,三年前來到他們村,說自己本是去考鄉試的秀才,但途中娘子生了重病,希望能在村中借一間空屋,為他娘子養病。
白崖村的村民向來熱情,很快為陳子均夫妻兩人騰出了一間小屋。
數個月之後,陳子均娘子的病好了,他卻也為此延誤了考期。
恰在這時,村中私塾的老先生身體不適,沒法再繼續教學,陳子均便成了新的先生,與他娘子一塊兒在村中待了下來。
“當初陳秀才和他娘子剛來時,我還瞅了幾眼他娘子……小娘子美是真美,卻也當真病得極重,眼睛都沒法睜開,那臉,白得和死人一般,”中年婦人感慨道,“陳秀才也是情深義重,一邊尋醫問藥,一邊不分日夜、衣不解帶地照顧著她,花了好幾個月,那小娘子方才漸漸好了起來,如今瞧著,簡直比花兒還美上幾分,嘖嘖。”
矮個女人看了眼四周,忽地壓低聲音,“我倒是覺得,那小娘子不像花兒,倒像隻狐狸精。”
中年婦人一愣,而後,重重剜了對方一眼,怒衝衝道,“你瞎說些什麼,秀才和他娘子都是極好的好人,怎麼會像那些吃人不眨眼的妖物!而且,秀才娘子若真是狐狸精,我們村隻怕早就沒有活人了!”
“我不是說她心腸像那狐妖,”矮個女人連忙解釋,“我是說,嗐,你瞧小娘子那雙眼,眼波輕輕一轉啊,就簡直能把人的魂兒都勾走,還有那腰,那笑……我覺得吧,那些讓男人看上一眼就丟了魂的狐狸精們,無非也就那樣兒了。”
中年婦人這才麵色稍霽,卻道:“那也不應當說這種話。”
……
陳子均和小娘子漫步在回去的路上。
此時,雲雀兒聲聲喧鬨,牧童的笛聲在春日的暮色中回蕩,村莊中,家家戶戶都燃著炊煙,養家護院的狗兒不時低吠兩聲……
這景象安寧祥和,讓兩人都心曠神怡,隻覺仿若置身於極樂世界之中。
又走了一段,路邊草樹的影子都漸漸與地麵混為一色,暗淡的暮靄中,隻有遠處那一大從的白色杜鵑花兒,還依稀可見。
繞過那一大從的杜鵑花,前方又冒出了兩戶人家。
前麵那家院子裡養著幾籠雞,個個生得頗為肥壯,正咯咯噠噠地叫著。
途經院子,小娘子忽然有些呆呆地挪不動腳步,目光直直地望著那些雞,張著嘴巴,垂涎欲滴。
與此同時,她長裙後側突然變得鼓鼓囊囊,似乎裡麵多出了什麼東西。
頭頂兩側,也悄悄鑽出了兩個毛絨絨的小尖兒。
陳子均歎了口氣,大手揉了下她的腦袋,低聲道:“娘子,你的尾巴和耳朵又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