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一點也不好玩兒,何況人家又不用考狀元,”胡翹翹一手支著腦袋,嘟起了嘴,“相公乾嘛老讓我讀書……”
相公讀書的樣子很好看,她瞧上一天也不會膩,可換做她自己來讀這些“之乎者也”,就感覺乏味得緊了。
陳子均放下手裡的書卷,看著她,溫聲道,“我和你說過,讀書不是為了玩,是為了明理,明理方能……”
“修身、養德,通人性、知天命。”胡翹翹接過去,“這幾句我都會背啦。”
“……”
“《論語》讀起來很沒意思呀,相公,我可不可以換一本?”
陳子均又瞅了她一眼,“換哪本?”
胡翹翹起身,從架子上抽了本《詩經》過來。
她坐下,兩條長腿兒伸得直直的,晃著腦袋念,“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又念,“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再念,“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續念,“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陳子均終於抬起手,在她的額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就愛讀這種是吧。”
胡翹翹捂著額頭,衝他嘻嘻一笑。
這時,她感到一絲涼意,才發現窗子沒關好,便放下書起身。
走到窗邊時,忽然有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隨風飄了過來。
胡翹翹有些好奇地睜大了眼,朝窗外看去。
除了一片如墨般的漆黑夜色、懸在夜幕上的一輪明月和點點繁星,她什麼也沒見到。
驀地,一隻大手從她的身後伸了過來,關上了窗。
那哭聲也被隔斷在外。
胡翹翹轉身朝陳子均問,“相公,為什麼最近一到晚上,外麵就能聽到女人在哭呀,是誰在哭?”
“不是女人,是姑獲鳥。”
“姑獲鳥?這種鳥的哭聲怎麼和女人一模一樣?”
“姑獲鳥不是真正的鳥,而是一種妖怪。”陳子均耐心地向她解釋道,“這種妖怪是由死於非命的孕婦所化,因為她們無法誕下腹中的孩子,所以夜夜啼哭。白日裡姑獲鳥會化為婦人,出來尋找孩童,一旦有其看中的,便會在那孩子額頭上點一顆紅痣,到了夜間,她就取走那孩子的魂魄,再飼養成小鬼。”
胡翹翹的眼睛亮閃閃,一臉崇拜地看著他,似春日桃花般的唇翹出淺笑的弧度,“相公,你懂得可真多,你肚子裡的學問,一定像大海那麼深吧。不像我,一肚子草包。”
陳子均睨她一眼,“我看你是一肚子壞水兒的小馬屁精。”
“才不對,人家是一肚子對相公的愛的小狐狸精。”
“不害臊。”陳子均忍不住笑了,輕擰了她的小臉一下,“好了,繼續看書吧。”
夜色愈發深沉。
陳子均拿著書,扭頭朝半天未做聲的胡翹翹看去。
不知何時,她已趴在桌上,昏昏睡去,略帶稚氣的臉頰在跳動的燭光映照下,愈發白淨如玉、吹彈可破,唇瓣也更顯嬌豔欲滴,引人心動。
陳子均靜靜地盯著她看了會兒。
突地,胡翹翹的嘴唇動了動,小聲呢喃著,“相公……翹翹好喜歡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