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
身後傳來一聲輕喚。
陳子均扭過頭,看到正半支著身子,眼波盈盈如水地望著他的胡翹翹。
那絲綢製成的貼身小衣,滑順無比地貼伏出豐盈滑潤的曲線,烏黑如墨的青絲縷縷散落,肌膚白皙如玉,一眼看去,美得不可言表。
陳子均溫聲問,“怎麼還沒睡著?”
“我在等你呀,”胡翹翹撅起嘴,“彆天天都讀到那麼晚啦,夜裡寒氣重,人家都已經給你暖好了被子,早點來安寢嘛……”
她聲音又輕又軟,聽在人的耳裡,像長了個無形的小勾子,一下下地勾人的心尖尖兒,又癢又麻的。
陳子均的心中不禁一蕩。
夜色深濃。
陳子均剛一躺入被子,一個溫熱香軟的嬌軀便鑽進懷中,胳膊環住他的腰。
“相公——”胡翹翹軟膩膩地喚了句,然後輕輕吸了口氣,“你的身上還是這麼涼。”
較之於她,相公的體溫有些兒偏低。
每次與相公貼貼時,她都覺得像靠著一塊冰,又似乎是一塊兒寒玉,陣陣幽冷之意自他身體散出來,再滲入她的體內,仿佛能凍結她的血液骨髓。
或許是那些大夫們說的,因為相公是讀書人,平時少見陽光、疏於勞作,導致陽虛體弱、血流不暢,身體便會發寒。
胡翹翹心疼之極,努力將自己熱乎乎的身子與他再貼緊一些,同時,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也跟著裹了上來。
“相公,有沒有暖一些呀?”她軟聲問。
陳子均笑了,揉著那條大尾巴,低聲道,“很暖了,謝謝娘子。”
胡翹翹感覺到他身上的那股幽冷之意,似乎真的消退了不少,方才安心下來。
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好困呀,我們趕快睡覺吧。”
沒多久,她胸口的起伏便逐漸平緩,偶爾還會輕輕砸吧一下小嘴。
陳子均卻沒有半點睡意,隻是靜靜垂眸望著懷中的小娘子。
室內幽暗無光,但在他的眼中,連她那一根根纖長細密的睫毛都清晰可辨。
待她的氣息徹底平穩悠長,陳子均方才輕輕挪開她環在他胸口上的手臂,還有那條尾巴。
從床上下來後,他又彎下腰替她掖了掖被角。
再次站直,陳子均抬起手,快速而熟練地捏了一個複雜無比的印訣。
印訣的最後一步落下,虛空忽然發出細微的震顫,如水波一般,在天地間快速延伸開去。
今夜,有風少雲,月明星稀。
緊接著,奇異之極的景象發生了。
這一片天地間的月色,似乎都被那水波彙聚在了一起。
原本乳白色的月華,漸漸化為了極致的透明,變得比最為極品的水晶還要澄澈純淨無數倍,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色,而後,它穿過窗戶,湧入室內,再一絲一縷地緩慢滲入到了躺在床上的胡翹翹的眉心中。
在她眉心深處,不可見的識海之中,正有一隻小狐,蜷縮在這透明的海洋中,閉著雙目,雙腿蜷在胸前,雙爪抱腿,大尾巴包裹著嬌小的身體,就像母親腹中的胎兒那般,恬然沉睡。
這小狐看著無比靈動,卻又透著幾分虛幻、脆弱之意,仿佛來一陣微風,便能將它吹散。
不過,隨著那月華溫柔無比的滲入,每多一絲一縷,這隻小狐的虛幻之感,就似乎減少了幾乎微不可見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