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著那由繁星點綴而成的長裙,輕踏在冰玉構成的地麵之上,行走在這浩瀚而又神秘的宮殿之中。
宮殿十分的巨大,僅僅隻是粗略看去,至少覆蓋了上萬餘裡,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坡,未雲何龍,不霽何虹,有種說不出的遼闊與浩瀚。
而每一間宮樓玉宇都富麗堂皇,靈光熠熠生輝,華燈璀璨絕倫,宛若天上仙境,集儘了凡人所能想象的繁華。
可讓人感到詫異的是,如此繁華,不似凡塵的仙家殿堂之中,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影存在。
到處都是空蕩蕩的一片,彆說人影,就連活著的生物都沒有,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清冷絕然。
雖然說九大仙門之一日月仙宮的核心在於天體月球,但就正如天河派的天河一般,在這過去上百萬載的時間裡,除非曆代的天尊,否則任何修士都不能久駐於此。
月球比之更嚴。
日月仙宮曾有著祖訓,每一代廣寒仙子,月宮之主,必須得在繼任的那一刻,就永久的駐守在月球之中,除了化身之外,本體不能以任何形式離開月球。
是以每一代的廣寒宮主,都得獨自一人的駐守在月球之上,並以犧牲自己更進一步為代價,執掌發揮出廣寒宮的偉力。
至於為什麼要這樣?
那是因為月球的本身,不僅是上古修士的遺藏,還是此方天地的第二道防線,在這過去上百萬載的時光裡,不知有多少世界的遺骸,曾經的敵人,混沌的異獸等恐怖存在降臨過此方天地,但都被曆代廣寒宮主給舍命攔了下來。
更彆說月亮的本身,本就是天地間太陰的象征,又有著上古修士的遺令,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是以必須得有足夠份量的大能鎮壓此地,而曆代的廣寒宮主則承擔了此重任。
她們將拋棄昔日的榮耀、曾經的故人、甚至是凡塵的一切,獨自一人坐鎮在這廣寒宮之中,從繼任的那一刻開始,一天天,一年年,直至生命隕落的那一刻,都無法回歸故土。
一日既起,日日皆然。
這對於常人來說,是無法忍受的折磨,哪怕是化神修士,要麼追求飛升仙界,要麼追求遊戲人間,無論如何,終究有著自己的**所在。
可她們不一樣,廣寒、廣寒,這兩個字,就代表著她們這一生,與任何塵世的繁華無緣,將拋棄過去的一切,未來的前路,永遠孤獨坐在此地,直至生命的終結。
這是比任何酷刑還要可怕的折磨,但不知該說幸運還是不幸的是,這百萬載年間,廣寒宮主之位,從未缺席。
而就在這近乎無儘的孤寂歲月裡,在沒有任何存在交流的廣寒宮中,月靈女仙漸漸地喜歡上了一件事,又或者說,找到了那麼一點東西,用來維持住她那所存的人性。
那件事就是——觀星。
“又有一顆星星,熄滅了……”
月靈女仙那隻潔白素雅,宛若凝脂一般的玉手脂,在那微微的夾縫之間,出神地望著那混沌海之中的某一處,怔然不語。
就在她視線所及之處,在混沌海之中,代表著世界光點的一顆星辰,就這麼忽地,熄滅了。
這光芒並不是現在的情景,而是數百年前那方天地在此世所留,或許其早就隕落,時間也並不是現在。
但不管如何,這一幕,都代表著一個世界隕落。
也許是世界自主步入衰亡,又或許是文明的內耗導致天地崩潰,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也有著輝煌的曆史,建立了璀璨的文明,也許比不上上古修士,但也是這片混沌海中的文明之光。
可……那又如何?
星光消失的那一刹那,就代表著其中的生靈,以及那由智慧所構成的文明,就這麼消逝在宇宙裡。
或許還有其它的世界還能記得他們的,但又能記多久呢?
一天、一年、一輩子,又或者是一紀元……
但那又怎樣呢?
終有一天,屬於這個世界,這個文明的所有痕跡都會消逝在歲月裡,無可挽回。
而屬於其的大能,哪怕逃脫出去,可隨著宇宙大尺度的時間下,終有一日,也會消亡。
所以未來她也好,仙盟也罷,是不是,也逃脫不了這樣的結局?
在這長達上萬年的觀星中,月靈女仙發現了這樣一個現象:
宇宙中的星星,似乎正在一一的熄滅。
這些星星,好像都在隨著能活十萬載的煉虛,與天地同存的合道,甚至是征戰諸天的上古修士,在常人無法想象的漫長時間裡,開始一點點地消失。
消逝,似乎是所有存在的宿命。
也許有些星星在這上萬年的觀察中光輝依舊,可在這茫茫不知幾何的宇宙,甚至更大尺度的時空下,所有的個體與文明,又能撐得了多久?
或許,也逃脫不了滅亡的結局。
當然,在混沌之中,還有著傳說中的仙界,還有著傳聞中的大羅。
可是……
月靈女仙抬起頭,看向星海中的那片殿堂,光輝依然璀璨,似乎直達永恒,可她卻在其中,看不到群仙的身影。
“一切的一切,都會消失嗎……”
舊日的好友,過去的事物,絕代的天驕,璀璨的文明,浩瀚的世界,也包括……我們。
月靈女仙幽幽一歎,神色好似那秋日山野中的一潭深水,古井無波,平淡無紋,卻又帶著一絲極深極淺的幽愁。
“或許就是因為這一點,上古修士才徹底的消失在歲月之中?因為所有的文明都會盛極而衰,無法挽回,所以……嗯?”
柳眉輕垂的月靈女仙,在這一刻,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回首望去,神色罕見的露出了一抹訝然:
“這是……有人在飛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