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難怪,雖然從很早開始就出現了專職秘密偵查的人員,漢朝有“大誰何”,曹魏有“校事”,北魏有“侯官”,隋朝有“侯人”,唐朝有“不良人”和“察事”,但他們多是以個人名義行使統治者賦予他們的秘密偵查權,而沒有一個專門的組織,一直到明朝“錦衣衛”橫空出世,才顯示了皇家特務的可怕,也推動了皇權集中。
在此之前,對於如何訓練特務,哪怕是統治者們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就算放下本就不重的道德包袱去訓練一支,也不知道要如何調教,更不要說隻是一個宦者了。
高殷歎息,是自己想當然了,以為下個命令,底下的人就無師自通自己去做。
“算了,你就做回原來的事。”
李鶴暗暗鬆了口氣,他其實也不太想接手這個活兒。
因為輯事廠明麵上的職責是察聽和偵緝宮中亂紀之事,這就要得罪不少人,不說天子的妃嬪,就是她們和皇子公主們的大女官、大近侍,自己都不敢招惹,他們動不了太子,動自己還是輕輕鬆鬆的。
“奴婢無能,奴婢有罪……”
李鶴跪在地上,連連叫罪,高殷也不生氣,隻是讓他出去,換周逸進來。
等周逸進來後,高殷同樣問:“錢還夠用麼?”
周逸卻拱手道:“僅夠資用七日,七日後則見底。”
高殷點頭,這才是他想聽的答案,他當然知道自己配給的錢能用多久,本以為李鶴思慮深遠,周逸耿直誠實,兩人配合起來可以做得很好,現在看來李鶴想得又太深遠了。
“檢校局的事情先放著吧,你先充任輯事廠主,我說些東西,你且先記下。”
周逸點頭,聽高殷娓娓道來:“在你之下,擇出正指揮一名、副指揮兩名,正指揮掌印,統管全務,副指揮輔佐正指揮,而後報與你,你再報與我。”
現在是初創期,格局還沒打開,先讓副指揮全歸正指揮管,等日後人手齊備了再切割、細化職責。
“下設偵探五名,每名偵探配備二十番子,隨其一起行動,負責收集與刺探情報,宮內的情報喚作禦記,京城的喚作京記,京城以外喚作國記,分為赤青黑白四檔,赤色最急最重,無論什麼情況,第一時間通報,其他三色分彆隔三日、七日與十日送呈。”
這就先把架構和製度立了,先試著運轉一段時間,等他們熟練了之後,再慢慢增加職事和權限。
“教他們出錢收買些亡命徒,發展耳目眼神,吸收江湖經驗,懂得如何去探聽情報,哪日我想知道市價一匹布可以換多少米,哪裡有凶案竊案,匪類在哪裡集聚,他們都能報出來。”
“還要找些機靈人,以能言善辯、會說故事為佳,讓他們背下《三國》去各處講書,從你那裡拿些月俸,若是有人講書得了錢,歸他們自己。如果他們聽到情報,有價值的,你就花錢買下來。”
人一旦聚集,就要找點樂子,這年頭的娛樂活動無非就是賭博和聊八卦。評書這手不僅方便收集民意,還容易散播思想,等到人人都聽三國、看孝經的時候,無人不知太子賢德,太子也就無所不曉了。
等周逸記下,重複了兩遍,高殷才滿意地點頭:“最後,再給我找一批滑稽優伶來,我有大用。然後去庫府支取三十萬錢、兩百匹布、四十匹絹。”
“是。”
周逸麵朝高殷,躬身退步而去。
他們密談之時,外邊的侍者會自動退避,直到談話者出來,侍者們再回到門前待命。
他們沒聽見太子再傳喚任何人,高殷在殿內獨自坐了一會兒。
誰也不知太子在裡麵想些什麼,隻是他出來以後,再次下令:
“去找些雞、鴨、鵝、豬,再找些工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