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任原刻完最後一個字時,突然雅間的簾子被人掀開,一條八尺五六的大漢走了進來,看見任原這個陌生人出現在自己這裡,他也吃了一驚。
任原回頭,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大師兄。
八尺五六身高,豹頭環眼,燕額虎須,三十二三歲年紀,本應該是豪情四射的模樣。但眉宇之間所有一道深深的愁怨之氣。
“爍玉流金……歸何處?湧血成詩……噴土牆?”
任原轉身之後,牆上他用刀刻出來的詩句自然也落入此人眼中,隻見此人嘴裡喃喃自語,也不多說什麼,隻是一對虎目已經漸漸泛紅。
“林教頭,久違了。”
任原知道這就是林衝,但這不是他想看到的林衝!
“閣下說笑了,這裡沒有林教頭,隻有一個路過的客商,既然閣下也想要這間屋子,那我離開便是。”
這漢子聽到任原的稱呼,勉強笑了一下,然後低頭收拾自己的行李,就準備離開。
堂堂東京禁軍槍棒教頭,現在居然如驚弓之鳥一般膽怯,任原看著這一幕,心頭那無明火,忍不住開始冒出來。
“不知林教頭,要往哪裡去?”
“我已經說了,我不是甚麼林教頭,閣下認錯了。”
那漢子收拾的動作停了一拍,但他沒有回頭,依然在繼續收拾。
“你不是林教頭?那牆上怎麼寫著仗義是林衝?”
任原越看越氣,自己的大師兄,不應該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子麼?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那可能是某個仰慕他的人寫的吧,告辭。”
這漢子收拾好行李,拿著袞刀,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挑開簾子出門了。
臨出門前,他最後看了一眼牆上的詩,輕輕說了一句:
“天下之大,何處是我家……”
任原再也忍不住了,幾息之後,他直接掀了桌子,然後拿起三尖刀,追了出去。
而這時,這個漢子剛剛才走出酒肆大門。
可他驚訝地發現,門口的空地上,居然不知不覺已經圍了一圈人!
這些,當然是得知任原火急火燎下山後,趕來的戰兵們。
那漢子一臉驚愕,忍不住緊了緊手中的袞刀。
“喂,你還沒有付酒錢吧。在我這裡,吃了霸王餐也想走?”
任原黑著臉,拿著三尖刀也走出來,三尖刀一橫,刀鋒直指那漢子。
那漢子一愣,隨即看著周圍的陣勢,也不多說什麼,從包裹中取出一錠五兩大小的銀子,放在地上,看著任原輕聲問:
“夠了麼?”
“哈哈哈哈哈哈!”
任原看著那漢子的動作,突然間仰頭狂笑!
“天下之大,何處是你家?”
“好問題!可問題是!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願意承認的人!哪來得家!”
那漢子聽了這話,身體一顫,握刀的手更是忍不住抖起來!
“你這刀?用得順手嘛?”
任原又突然問了一句。
“還,還可以。”
那漢子不知道任原是什麼意思,隻能含糊地說。
“可以個屁!你是槍棒教頭!使甚麼袞刀!拿槍來!”
任原示意酒店的小廝拿來一條鐵槍,然後用力擲在那漢子腳邊,槍頭深深插進土裡!
“堂堂東京禁軍槍棒教頭,怎麼能不使槍!”
“你不是問五兩銀子夠嗎?我告訴你!不夠!”
“來!拿起槍!跟我打一場!”
“你贏了,你就走!”
“林衝!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把這槍拿起來!”
“不然,我這輩子都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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