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鋒全程旁聽了新浪對俞興的電話采訪。
作為一記者,哦,作為一名前記者,他覺得有不少回應都能讓人相當印象深刻。
除了用醫患關係來形容當下處境,還有對網易的不假辭色。
——我勸網易,有病治病,如果沒病……那不可能,我穿了好幾年的白大褂。
——朋友說,這是網易在向我致敬,OK,那我今天的帖子也是在向它致敬。
——網易太傲慢了,它完全可以等一段時間,最起碼,等它自己的報道都不在門戶網站上了吧?
當然,俞興同樣回應了一些業務方麵的事情,這倒是沒有超出先前采訪的範疇,隻是趁著這個風波再把項目內容說個清楚。
宋宇鋒等到電話采訪結束才說起自己的一個感覺:“俞興,俞總,我之前有個感覺想說又忘了說,你接受采訪確實很冷靜,我以前采訪很多人的時候,他們說話都沒有你有條理。”
俞興對於這種誇獎隻是一笑:“嗯嗯,我車馬費塞的利索不?”
這很難評。
但宋宇鋒還是憑良心的評價了:“確實也利索。”
車馬費很利索,錄音很利索,脅迫很利索,咬人也很利索。
“行,吃完喝完,你也沒醉,你就自己回去吧,我還有事。”俞興一邊起身去結賬,一邊說道,“這頓飯我請了,你也沒工作了,就彆客氣了。”
宋宇鋒“嘖”了一聲,感覺好像又被戳了一刀。
他本想再和幕後黑手在黑夜中漫步聊聊,沒想到俞興不是隨口說說,是真的要用電話處理事情,於是,隻能怏怏回家。
等到宋宇鋒到家,女友殷寶怡已經回來了。
因為瑰愛網的事情,兩人陷入冷戰。
“怎麼回來這麼晚?”殷寶怡冷冷的問了句。
宋宇鋒想說說今天在公司裡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又覺得索然無味,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殷寶怡也不追問,自顧自的看電視。
宋宇鋒坐在書房,麵對著電腦,看著裡麵沒處理完的稿件,手指放在鍵盤上,忽然就悲從心來。
沒有了,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似乎,隻能留下清白在人間了。
第二天一早,宋宇鋒比平時醒的還早,他簡單洗漱之後依舊背包出門,甚至下意識的還去坐前往公司的地鐵,但剛要進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用去了。
好在沒多久,手機上就有了來自俞興的短信,上麵有企鵝記者的聯係方式。
上午十點鐘,宋宇鋒等到了記者。
與昨晚的悲哀和今早的茫然不同,他已經在灌了一杯咖啡之後精神煥發,麵對前同行也痛快淋漓的敘述了事情經過和表露了自己不願同流合汙的心態。
因為先前有腹稿,宋宇鋒提起網易和自己的立場,難免又拉了企鵝當靶子,但他對這一點毫不在意,相信前同行會刪減好這些問題。
這場采訪一直到中午十二點才結束。
“孔惠琳,我請你吃個飯吧。”宋宇鋒瞧著到了飯點,邀請前同行一起吃飯。
孔惠琳搖頭,沒有接受這份邀請,但她表達了自己的敬佩,誠心誠意的說道:“不了,我回去再吃,宋宇鋒,我真的很佩服你,你能這樣怒發衝冠,坦白的說,如果我在伱的立場上,我做不到。”
宋宇鋒謙虛的說道:“當記者嘛,我入行比你稍微久一點,我也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事情,但不是總能站出來,有的時候,我的心也像是一間滿是黑暗的房間,但這一次,我就是想打開窗戶……”
他攤了攤手,笑道:“你猜,怎麼著?”
孔惠琳安靜聆聽。
宋宇鋒歎了口氣:“我沒有把這扇窗戶完全打開,可是,我隻是推開一些縫隙,外麵的陽光竟然無視黑暗的刺了進來,房間忽然就亮了。”
孔惠琳肅然起敬。
她做不到,所以,她敬佩能做到的人。
宋宇鋒沒有客套,伸出了右手。
孔惠琳與這位前同行握手,稍微用了力氣,表示自己的心情。
宋宇鋒與她告彆,轉身走出了咖啡館。
孔惠琳望著這位有操守的記者背影逐漸消失不見,觸動之餘也陷入深深的思考。
如果一個人看起來很硬,說話很硬,做事很硬,那他就是很硬。
……
校內網還是撤稿了。
可是,新浪與企鵝的報道卻冒了出來,兩位當事人的聲音也出現在更大範圍,而且,他們的話也很讓人有記憶點。
——我確實沒想到商業競爭比醫患關係還緊張。
——如果網易不再是有態度的媒體,那我隻能表達我的態度,網易不給我態度,我就給它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