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什麼?”
武澍桉身手矯健,見她要躲,三步並作兩步跨到她麵前,一手壓在她的肩上,令她無法起身,隻能跪在他的麵前,任由他居高臨下地打量,另一手則一下掐住她細長白嫩的脖頸。
“英娘,你身上我哪裡沒瞧過?這兒是城陽侯府,一切由我們武家人說了算,彆忘了你眼下還沒入宮,若我現在折斷你的脖頸,彆說是太子,就連聖上都救不了你!”
他說著,微微用力,收攏五指,雖不至教人立刻痛苦窒息,卻也讓雲英的腦袋不得不高高仰起。
她的臉漲得越發紅,秀口微張,想要高呼出聲,卻隻能發出微弱的嗚咽聲,彆說遠在院門口的侍衛,便是站在屋門外的人,也不見得能聽見。
想來,是昨日她在杜夫人門外忽然大喊,讓武澍桉學聰明了,一上來便讓她不能出聲。
雲英恐懼極了。
情急之下,她不再嘗試發出聲音,而是儘力扭動雙手雙腿,想將案幾上的東西揮開,弄出些動靜來。
武澍桉是身手矯捷,一察覺她的意圖,立刻彎腰,單腿壓下她的動作。
隻是到底晚了一步,案幾上那麵陳舊的銅鏡已被拂開,落到地上,先是砰的一聲,接著便是在地上咕嚕嚕地轉動,好半晌才停歇。
武澍桉沒有鬆手,仿佛要賭一把,賭那兩個守在院門口的侍衛聽不到方才的動靜。
雲英亦覺得希望渺茫。
到底距離有些遠,動靜亦不夠大。
脖頸間的手不曾鬆開,她已開始覺得痛苦,不禁閉上雙眼,喃喃哀求:“放、放開我……”
武澍桉垂眼看著她美麗而扭曲的臉龐,不知不覺,心再度軟了。
昨夜父親已與他說得清楚,他知道木已成舟,再不能改,今日過來,隻不過是想質問她一番罷了,可剛才見她那毫不掩飾的排斥與防備,一時怒上心頭,才會如此衝動,此刻心軟,不知不覺中,便稍鬆了力道。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屋門便被人從外大力踹開,靳昭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趁著這一瞬間的空檔,雲英使出渾身的力氣,掙紮著從武澍桉的壓製下逃出,跌跌撞撞跑向屋門處。
隻是她的雙腿實在發軟,不過步,便再沒力氣,整個人朝前栽去。
靳昭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就這麼冷淡地看著雲英無力跌倒的樣子,半點沒有要上前攙扶一把的意思。
就如他昨日說的,他隻聽太子殿下一人之命,旁人旁事,都與他無關。
不過,大約是雲英跌得離他實在太近,就在她要撲倒時,他原本按在刀柄上的手往下挪了幾寸,扭著刀鞘,讓刀柄換了個角度,恰如憑空伸出的扶手一般。
雲英當即雙手向前,握在刀柄上,借上一把力,方沒有狼狽得摔倒。
“小侯爺這是在做什麼?”待雲英倚門站好,靳昭才往前一步,冷冷盯著武澍桉說,“難道是對太子殿下不滿,不願讓雲英娘子入宮侍奉皇孫?”
他站的位置,一如昨日,擋在雲英與武澍桉之間。
武澍桉的臉色十分陰沉。
他死死盯著靳昭,頰邊骨肉因牙關緊咬而微微凸起,那一口氣忍了又忍,才勉強咽下。
“哪裡的事,能侍奉皇孫,是侯府的榮耀。隻是,英娘到底是我的人,有幾分不舍,也是人之常情,中郎將不會見怪吧?”
一句“我的人”,聽得雲英麵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小侯爺說笑了,方才,侯夫人已將娘子的賣身契交予東宮內官,如今,雲英娘子已是東宮之人,小侯爺往後當慎言才是。”靳昭轉向雲英,“宮中車馬已至,娘子還是快些隨我入宮為好,以免誤了時辰。”
說罷,他轉身出屋,卻並未離開,仍舊等在門邊,目光亦落在武澍桉的身上。
雲英此刻還有些腿軟,但力氣已然恢複許多,聞言連忙回屋,將準備好的一隻小包袱背在身上,又抱起繈褓中的阿猊,跟在靳昭的身後,快速離開。
阿猊乖極了,方才被屋裡的動靜吵醒,並未哭鬨,此刻被母親抱著,先是扯著嗓子嗚咽一聲,隨即迅速收住,看著母親的樣子,竟然咿咿呀呀地笑了一聲。
雲英看得窩心極了,忍不住低頭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
靳昭走在前麵半步,餘光恰好看到她的動作
大概是剛才掙紮得過了,她身上的羅裙有些淩亂,行走之間,衣帶翩飛,胸口處的布料起起伏伏,竟似有一塊深色的濡濕痕跡。
他忽然停了腳步。
雲英猝不及防地跟著他停下,輕聲問:“中郎將,可有不妥?”
靳昭沒有轉身,更沒有看她,隻是站在原地,喉結微微滾動,用低沉而帶點壓抑的嗓音提醒:“娘子的衣物當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