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一靠近這棟彆墅,就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這可不是他的性格!時總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之前想起妹妹,就莫名掉了眼淚,現在又可憐起童年的自己……而且他總感覺,這棟彆墅裡應該發生過很重要的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時總晃晃腦袋,決定明天一早就收拾東西走人,趕緊離開這個讓他不舒服的地方。
由於有心事,時泓連調戲沈靨的興致都不高,回房間後便草草睡了。
但他這副模樣,看在沈靨眼裡,便是另一番解釋:時泓傷心了。
平時性格越強硬的人,脆弱起來越讓人心疼。真想不到在劇組不可一世的逼王,回到家是這樣的待遇;對食物挑三揀四、看起來很難養活的家夥,居然在生日當天,連一碗簡單的長壽麵都吃不上。
時泓已經睡著了。
他背對著沈靨,弓著身子,緊緊地抱著被子,顯得小小一隻。
沈靨看著他消瘦的肩膀,毛茸茸的後腦勺,沒忍住伸手摸了一下,手感意外地柔軟。
但他又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收回手,並往床邊挪了挪,姿勢板板正正地閉上眼睛。
倆人雖然同睡在一張床上,卻離得很遠,中間仿佛隔著楚河漢界。
然而第二天早上,沈靨是被時泓壓醒的,某人一條大腿不客氣地搭在他肚子上,正好壓迫到膀胱。被尿意硬生生喚醒的沈大明星,一睜眼就看到某個家夥的一腦袋亂毛。
時泓睡相差極了,腦袋枕著沈靨的肩窩,一條胳膊搭人家胸口,一條腿壓人家小腹上,完全是把沈靨當大號抱枕用。
“……起來。”沈靨輕輕推了兩下,時泓迷迷糊糊地哼唧一聲,竟順口說:“寶貝兒彆鬨,再睡會兒。”
“?”
沈靨臉色當即一黑,這下毫不客氣地把人從身上掀下去:“你叫誰呢?”
然而時泓顯然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懵懵地看著沈靨:“啊?”
“剛才叫誰呢?你以為自己在跟誰——”
“算了,沒事。”
沈靨有點生自己的氣,為什麼要在乎時泓那句“寶貝”在叫誰?關他什麼事?
時泓:“怎麼生氣了?……呃!”
原來沈靨起身下床,恰好時泓伸手攔他,正正好好攔到他某個部位。
“……”
“……”
沈靨甩開他,臉色鐵青地往衛生間走。
見到他害羞,時總來了精神,不再計較剛才沈靨那個莫名的問題,追過去調侃:“年輕人朝氣蓬勃啊!謔,真是鑽石一般的年紀!”
然後“哐”一聲,他被關在衛生間門外,裡邊還響起鎖門的脆響。
時泓忍不住大笑,用虛握成拳的手背從側麵邊敲門邊說:“誇你呢!小靨子,這是欣賞,聽不出來嗎,哈哈哈,你平時得穿xxxl吧?”
直到倆人坐上回劇組的出租車,時泓還在抖著肩膀憋笑,而被這個插曲一攪合,沈靨也忘了追究“寶貝”,隻顧著惱火。
但他戴著帽子口罩,幾乎看不見臉,更不知是什麼表情。倒是時泓大咧咧地素著一張臉,也不怕司機認出來,連坐姿也格外瀟灑,叉著兩條長腿,一會兒跟司機聊天,一會兒逗逗沈靨,狀態好極了,完全看不出昨晚的eo。
他這嘚瑟樣兒,讓沈靨顧不得想彆的,隻打定主意,萬一時泓敢當著司機的麵說出什麼“大不大”之類的混賬話,就一個手刀,當場滅口。
與時泓的好心情形成對比,陳遠澍看著空蕩蕩的紅木書案問:“我的茶點呢?”
女傭說:“我立即通知廚房去烤。”
“不用。”陳遠澍卻不是真饞一口點心,隻是,以前時泓在家時,每天早上都要烤一兩樣小茶點,送到他的書房。
應該是在他考上大學之後,陳遠澍對他的關注多了一些,小兒子高興得不行,專門學了烘焙,結果被他嫌棄沒有男子氣概,大罵了一頓。
當時小兒子小心翼翼地解釋:“聽說經常喝釅茶會傷胃,吃些點心可以保護胃粘膜”,陳遠澍這才勉強接受,後來就成了習慣,每當寒暑假,或者時泓在家時,他都習慣性少吃一口早飯,留著肚子享受兒子的孝敬。
沒想到今天什麼都沒有。
陳遠澍皺眉問:“時泓還沒起嗎?真是沒規矩。”
女傭:“二少爺已經走了。”
陳遠澍:“什麼?他就這麼走了?!怎麼可能,他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或者留下什麼話?”
女傭:“哦,有的!”
可能有什麼急事吧,他雖然不爭氣,但到底是親兒子,陳遠澍剛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就聽女傭說:“二少爺打包了兩個大行李箱,說以後沒事不回來了。”
“什麼?!”
而今天的娛樂版互聯網比陳家彆墅還熱鬨,昨晚的晚宴本來當晚就有新聞,但那幾個大v、那幾家媒體都是陳羽書請來的,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自然都聽金主的。
所以昨晚隻有幾張陳羽書的精修圖,因為沒買熱搜,沒激起太多水花。而他能讓收錢辦事的閉嘴,卻控製不了滿座賓朋。
昨晚一睹時泓風采的少爺小姐們,不少都發了朋友圈,火起來則是某位大小姐在自媒體發的日常。
這位u主從來不接廣告,不露臉,就純炫富,斬獲了一百多萬粉絲,今天難得發了條長視頻,內容便是時泓的生日致辭。
隨手一拍,沒想到全網爆火。
時泓生日的詞條登上熱搜,時泓在網絡上說“萬人嫌”也不誇張,他的名字一出現,黑粉、陳羽書粉絲、沈靨粉絲,乃至路人都蜂擁而至,大家的心態都差不多:想看看這位戲精又作了什麼妖,並且準備開噴。
然而,點開視頻之後,評論區詭異地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