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四起,黃土翻飛
蕭一風背著白衣摔落在地,他連續運轉功法跑了三個時辰,終於支撐不住了。
由於行進的速度太快,驟然停下時,身體也失去了控製,白衣姑娘被他甩出去很遠,蕭一風自己也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蕭一風仰麵朝上,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微張著嘴,斷斷續續地喘著氣,好似有巨大的痛苦讓他連大口喘氣都不敢。
事實如此,此刻蕭一風覺得自己整個人的身體快要破碎成渣子了,就像一顆土塊被摔爛的模樣。
他的骨頭在碎裂,血管在破裂,他甚至覺得他的每個細胞都要爆炸了,從中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吞噬他。
無儘的痛苦衝擊著他的精神,讓他遊走在心理極限的邊緣。
原來他的傷從來沒有痊愈,之前的恢複隻是假象,隱患一直都在。若不是這一次,說不定什麼時侯也會爆發。
也對
八境大物的全力二擊,即便有防護陣法,又哪是一個四境巔峰的人可以硬接的?
白衣姑娘拄起雙臂,支撐著上半個身子,焦急地往蕭一風這裡爬,渾然不在乎自己此刻的姿態。
原來她的雙臂已經恢複了。
看著蕭一風痛苦的樣子,她心急如焚,喊到,“蕭一風,你沒事吧?你……堅持住,我……我……”她也不知如何救治他,這種傷勢,本就是必死的啊!
看著蕭一風全身繃直的身體,不斷的有大量的汗水從他身上排出來,血氣已經充斥在他怒目圓睜的雙眼之中。
白衣心疼萬分卻連用手輕撫他都不敢,她怕他會更疼。
“你疼就喊出來呀,不要忍著了。”白衣竟帶了些哭腔說道。
蕭一風僵硬的脖子搖了搖頭,他怕銀尾狼族已追到附近,暴露了位置怎麼辦?
白衣知他所想,更是心痛。這麼痛苦了你怎麼還能保持著理智?這就是你為了救我所付出的代價麼?
其實當日黑麒麟隔著陣法的兩擊帶給蕭一風的痛苦比現在還要強烈,已經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他本該昏過去的。隻是,他為了將衝擊力全部抗下來,硬生生的讓自己保持著清醒罷了。
察覺到黑麒麟不會再攻擊之後,他立刻昏了過去。
而今日的痛苦,都在他可承受的極限邊緣,即使昏過去,隻怕還是要疼醒過來。
此時蕭一風已經疼了整整一刻鐘了,他竟有些適應了疼痛,有了些許可以思考的精神。
他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狀況,對白衣說道,“拿著我的月光,帶著小白,趕緊走。”
白衣姑娘一直盯著他,所以他略微轉頭就可以看到她的目光,所以蕭一風知道了她不可能走,至少不會一個人走。
“我們會死在一起的。”蕭一風有些悲傷地說道。
“會死的很慘很慘的,被吃掉。”他繼續說道。
“有我陪著你。”
“兩個人一起被吃掉那不是更慘嗎?”
“我不在乎。”
白衣側身躺了下來,和蕭一風一起仰麵看著天空,隻是她的手抓住了蕭一風的手腕,輕輕的。
蕭一風不知道說什麼能勸說動這個白衣少女,他感知著身體內部的破壞和毀滅,生機在不斷流逝,他知道,他快死了,粉身碎骨的傷勢逼近了他最後的防線——他的心臟。
“咳咳。”蕭一風輕微咳嗽了兩聲,轉過了頭,看到了坐在自己另一邊的小白。之前身體的巨大痛楚和與白衣姑娘的對話,都讓他忽略了小白的存在,不知它什麼時侯蹲在自己邊上的。
“小白,我快要死了,你就不能稍微表露出一點悲傷的情緒嗎,你看你的眼神,也太冷漠了。”
小白此刻的目光像凍結的湖麵一樣,堅硬冰冷,毫無情緒可言。
這讓蕭一風覺得自己真的可憐,喂了它這麼久,連點感情都沒有,真像民間說的那樣,貓這種東西養不熟?他看著它那毫無波動的眼神,不知它此刻為何如此對自己,但小白與他的關係如何,他是知道且肯定的,隻是不知道這隻貓現在在想什麼,他無奈的轉過頭去。
在蕭一風傷勢剛剛爆發時,小白就知道他幾乎沒救了。但萬事都有個萬一,而自己就是他的萬一。
可是……它的內心矛盾到了極點。
在蕭一風痛苦期間,小白就在邊上看著。蕭一風越痛苦,它就越矛盾,而對於這種上古神獸來說,怎麼會有這麼矛盾的事讓它來做選擇。
每當它要下定決心時,它都會想起:剛出世,它為了不認那個陰險毒辣的藍袍人族為主人,不惜舍棄了自己的肉身,此刻就能認其他人做主人嗎?
對於它來說,世上本不應該有這麼多例外的。可是,被過往渺小的人族圍殺成功是一個例外;它變成貓是一個例外;接受了進入蕭一風的生活也是個例外。
對於他,可以再有例外嗎?
小白不知道的是,在蕭一風成為讓它矛盾的選擇之一時,就已經是個例外了。
也許看似是選擇題,實則必選。
死氣隱隱約約在蕭一風身上浮現,它不再猶豫,抬起爪子輕輕碰了碰蕭一風肩頭。
蕭一風再次轉過頭來望著它,不知它又怎麼了,也許要和他說些訣彆的話。
“喵。”一旦下定決心,小白的眼神不再那麼冷漠,聲音好像也有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