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玉年的邀請手勢下,蕭一風剛要邁步走向馬車,忽然他想起了什麼,收回腳步,轉身看向那些聚攏在一起,默默望著這邊的群妖,心裡發笑,想著他們竟然沒有趁機逃跑,也不知道該說他們是太聰明還是不聰明。
他眼神清冷,神情嚴肅地向他們揮了揮手,道,“都散了吧,以後莫要再作惡,以後我還會回來的,再讓我碰見你們攔路搶劫,定不輕饒你們!”
“等等!”羅玉年伸手指著站在群妖中間的山妖頭領,大聲說道,“你留下來,我還有事找你。”
山妖頭領神色緊張地靠近,一張臉上滿是諂媚之色,其上本就彎彎曲曲的綠色脈絡在褶皺下更添幾分波瀾,他輕聲輕語道,“這位公子,我們就是出來討口飯吃,這年頭老天爺不賞飯吃,地裡收成不好,我們隻能出來做這些事,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吧。”
羅玉年不以為然,偏頭問道,“蕭兄,可否講講你來時見到的路上景色?”
初聽此語,蕭一風還不解其意,細細回想之後才恍然道,“金稻飄香,美不勝收。”
山妖的臉上漸現尷尬之色,撓頭嘿嘿笑著,“公子,小妖胡言亂語,還請您高抬貴手,剛才我們圍在你馬車邊上的時候,我可沒有對您喊出半點不敬的話來。”
“可那些大喊大叫的妖都是你的手下,難道他們說的話不應該算在你的身上?”羅玉年戲謔說道。
“這…這……”山妖搖頭晃腦,急得拍手跺腳,不知道怎麼解釋。
蕭一風覺得這貴公子有點閒得慌,小白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羅玉年逗夠了山妖,拿出扇子在空中點了點,笑著說道,“好了,不逗你了,你叫什麼名字,你和你的這群手下可是罪城周圍的十八城寨之一?”
山妖如蒙大赦,連忙說道,“是是是,我們就是十八城寨的妖,小妖名叫土蠻,公子也知道我們這些妖。”山妖的眼珠一轉,試探問道,“從這裡到罪城,還要經過幾個城寨,公子可是需要小妖幫您引路通過那些道口?”
羅玉年對於山妖突然開竅感到有些驚奇,笑道,“正是如此,你可有馬匹?”
“有的有的,就在這樹林後邊,公子稍等,我這就去牽過來,然後就和公子上路。”
…
…
坐進墨黑色的馬車裡,頓時聞到了一股暗香浮沉盤繞其中。馬車內部空間也很大,四周的車壁上好似刻著些詩歌詞句,眼神略微一掃,便覺筆畫纖細清秀。一張紅褐色的矮腳桌放在正中間,左右後三個方位都擺好了軟墊子供人倚靠落座,布料絕佳,觸之輕柔。
桌上茶具一應俱全,此刻仍有水霧蒸氣在往上湧。車內的低調卻又豪奢的景象和馬車外部暗沉無光的視覺效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鶯,給蕭兄斟茶。”羅玉年坐在了馬車座位中的後方位置,輕揮手說道,臉上有些欣喜意味。
“是。”名喚小鶯的姑娘跪坐起來,一雙素手平靜熟練地動起來,隱隱頗有一番靜謐美感,挨著她的是另一個叫做小語的姑娘。
站在遠處看時,與群妖對峙的這四個姑娘從服飾、佩劍到臉上妝容均是一模一樣,柳葉眉,朱紅唇,氣質亦是同樣淩厲無匹攝人心魄。
可等到羅玉年介紹她們時,離近了看,才發現四人各有不同。
小鶯看著年紀偏大些,隱為四人之首,待人接物穩中有序。小歌與小燕年紀稍小些,正是妙齡青春的少女,此刻正在外麵駕車。最小的姑娘坐在小鶯旁邊,豆蔻年華,看起來還有些嬌柔稚嫩。
四人名字正是取自鶯歌燕語,羅玉年對為何如此取名又做了一番介紹。
小白坐靠在馬車上,長舒了一口氣,一直雙腳趕路對她現在的身體來說確實也是有負擔。能坐馬車代步也算是抵消了部分對於羅玉年一直拖著蕭一風閒聊的怨氣。
蕭一風淺飲一口清茶,轉頭看向羅玉年,問道,“不知羅公子要去那如織城做什麼?”
羅玉年不答其話,反而問道,“蕭兄可知這十八城寨?”
“不知。”
“這十八城寨淨是些不入流的小妖罷了,剛才咱們遇到的那一夥,境界不過一、二境,就算是這裡邊最厲害的家夥,也就是個風和境。”羅玉年細長手指輕敲茶杯,停了一下繼續說道,“他們都是從那如織城中淘汰出來的,在城中他們爭不到立足之地,再待下去隻有死路一條,所以隻能出來另立門戶,形成了所謂的十八城寨。”
“那如織城中會有很多流血爭鬥,城主府沒人管嗎?”蕭一風疑惑問道。
“也不能這麼說。那如織城又名罪城,十八城寨遍布在城外五十裡地以外的位置,你觀這群山妖的情況,雖實力不濟,但是吵吵鬨鬨的勢頭中真的帶著很多殺氣,這自是在城中待過的結果,由此便能推知那城中才是真正的可怕凶惡之徒,殺人不眨眼。”說到這,羅玉年如那講故事的說書人般,故作凶惡的表情,雙手按在桌子上,身子前趴伏低,環顧場間幾人,眼神作凶狠噬人狀。
蕭一風神色如常,平靜的和他對視,小白則反了個大大的白眼,覺著是不是人有錢了就會變傻。小語根本就沒聽自家公子說話,而是低頭在想自己的事。倒是小鶯,配合著羅玉年的一舉一動,不時露出驚訝和好奇的表情,羅玉年故作凶狠靠近時,她還雙臂護住自己身前,小小地後靠了一下,隻是臉上的笑容表明她沒有絲毫的害怕。
羅玉年看著他們的反應,自覺無趣,撇了撇嘴,坐回原位繼續說道,“這座城本是木族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