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打量他的小助理很好奇:為什麼有人能把那麼醜的衣服穿出模特的效果?
對著這張臉,傻逼才能挑出刺吧?
……
“遲助,穿成這樣上班像什麼樣?”冷雲廷一見到遲軻,眉頭都快擰成“川”字了,“趕緊把衣服給我換掉!不倫不類,一點沒有我振庭利落能乾的企業風範!”
遲軻將視線從“u”門牌上收回,看了眼西裝革履的冷雲廷,又看了眼西裝革履的孫秘書,最後看了眼西裝革履的小助理。
你們商務人的麵子到底值幾個錢?
他不卑不亢:“窮,買不起衣服。”
“工資都用在女人身上了?”冷雲廷嘲諷完,衝小助理抬下巴,“去給遲助買身西裝,要最貴的,最好的,十分鐘趕不回來就彆回來了!”
遲軻第一反應是謹慎確認:“不會從我工資裡扣吧?”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冷雲廷怒火中燒,“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那麼財迷?化半永久妝把腦子也化壞了嗎?”
遲軻聳聳肩,沒說話。
打工人不愛錢為什麼要打什麼工?
難不成為熱愛?
冷雲廷狠狠瞪他一眼,衝小助理低吼:“愣著乾什麼?快去啊!”
小助理無妄之災,哭喪著臉跑走了。
十分鐘後,小助理回來了。
遲軻:“?”
不得不說,冷雲廷招員工確實有點天賦。
兢兢業業的原主就不說了,這孫秘書大晚上加班竟然沒有怨言?隨便招的小助理居然還真能在十分鐘內搞來一套輕奢西裝?
這麼會聘牛馬,天生的資本家啊。
遲軻無比慶幸自己意誌力堅定,不會輕易被同化。
他接過衣服袋子,低聲道歉:“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小助理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分內之事。”
傻孩子。
改天被職場霸淩了都不知道。
遲軻暗暗記住他脖子上不起眼的胎記,略一頷首,拿著衣服離開了。
這套西裝很好看,簡單大方低調,但不保暖,在醫院溫暖的室內穿全套都不熱,出去估計得凍死。
果然是混賬資本家,不懂得體恤民間冷暖。
遲軻揣著一肚子怨懟離開衛生間,剛好撞見冷雲廷在安全通道裡打電話,嗓音大到樓梯扶手都在微微顫抖。
“什麼?不能來?”霸總臉上赫然是雷霆盛怒,“你大舅的嬸嬸的侄女的表弟的兒子的奶奶去世了?你他媽一周去世了七個親戚?!”
哦喲?
遲軻稍一愣怔,確定了對麵的身份。
他在霸總看過來之前低頭,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借勢擋住了唇角的笑意。
看吧,就說打工人早晚要瘋,私人醫生也不例外。
一周去世七個親戚?
有夠能扯的。
那位紀醫生似乎比書中描述的有意思多了。
“你有病吧?什麼叫給我看族譜證明?我他媽對你家族譜沒興趣!”怒了一天的冷雲廷還在怒,“我管你爺爺的姥姥還是姥姥的爺爺,祖墳裡爬出來起死回生又怎樣?我們明天早上要出去約會,你今天必須給棉棉複查!發燒燒到快三十八度,不檢查好我怎麼能放心?”
“我不管,兩點之前趕不到彆墅,我就讓你哥關你禁閉,自己看著辦吧!”
冷雲廷憋著口氣掛斷電話,頭也不轉地把車鑰匙扔給遲軻:“你去孫秘那兒拿完證件就回彆墅,兩點前沒見到紀謙給我打電話,就站在門口等他!”
紀家和冷家同屬本世界觀中的豪門大家。
冷雲廷和紀謙同為家族二少,從小一起長大,一個狂妄不可一世,一個溫潤靦腆內斂,性格天差地彆。
怎麼想都是後者更好打交道。
遲軻不喜歡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接住鑰匙立刻掉頭遛了,生怕再被叫住。
臨出門前,他透過u的磨砂玻璃門,看了眼裡麵躺著的唯一一個病人,許芸。
病床旁很多儀器,隻模糊的一眼,遲軻就斷定,明天早上的遊樂園之行,許芸去不了。
那注定是主角攻受的甜蜜二人世界。
……
明明才第二次來到冷雲廷的大hoe,遲軻就有了前世對公司的同等厭惡。
淩晨兩點還要上班,真荒謬。
要不是賠不起,他現在就把彆墅給砸了。
遲軻謹遵老板命令,倚靠在院子裡的石桌旁玩手機,等待一周參與七次白事的白無常駕到。
中看不中用的西裝果然不保暖,夜晚的寒風穿過透氣布料打在皮膚上,凍得人呼吸都是冷的。
他手指有些木,不得不收起手機,抱著胳膊,自行發熱取暖。
夜幕越壓越低,剛晴不久的s市似乎又要迎來一陣潮濕的秋雨了。
都市邊緣的高級住宅區總是比其他地方更安靜,街道邊的小路燈昏暗,逆光之下,叫人看不清院門口的風景。
“遲助,”西裝革履的吳管家忽然出現在身後,“在等紀醫生嗎?怎麼不進去等?”
遲軻已經無力吐槽冷家人隨時隨地西裝革履的職業裝了:“冷總要我在門口看。”
“少爺的要求確實不好違背。”頭發花白的吳管家帶著白手套和單邊眼鏡,還留著小胡子,身量挺拔,一看就……
很符合大眾對管家的刻板印象。
標準至極的管家說:“夜裡涼,我給您拿件披風吧。”
遲軻有點潔癖,寧願凍著也不會穿彆人的衣服,便婉拒了對方的好意:“我身體好,抗凍。”
吳管家笑得慈祥,用長輩的口吻打趣道:“是覺得披風不好看吧?遲助,人為悅己者容,你穿成這樣哪裡像在等醫生,倒像等人約會。”
“……”
淩晨兩點的約會?那這戀愛有必要談嗎?
遲助扯了扯嘴角,順著他的話說:“醫生白大褂肯定穿得很板正,我也不好太過隨意。”
話音剛落,轟隆作響的引擎聲由遠至近,至於院子門口,原本掉落在水泥路上的微弱光暈被跑車前燈打破,洋洋灑灑鋪了滿地。
……ferrari?
遲軻鏡片後方的眼睛輕輕眯起,有點不可置信。
今晚除了紀醫生,還有彆的客人來嗎?
這種騷包至極的跑車,還是張揚醒目的紅色,不該是溫潤如玉紀家二公子開的吧?
秋雨似乎真的快來了,霜霧籠罩的淩晨,不知什麼時候起了一陣風,吹開了一小片乾淨清爽的空地。
在吳管家還沒反應過來之際,有道人影不緊不慢下了車,一手揣口袋一手揉脖子,踱著漫不經心的步子向他們走來。
因為是逆光,遲軻剛開始並未看清對方的臉。
他隻知道這人腿很長,身材極好,就是穿著有點荒唐,那麼冷的天,上半身居然就穿著件老頭背心,腿上套著到膝蓋的花褲衩,腳上踢踏著不知道哪個路邊攤買的人字拖。
遲軻不合時宜地想:穿拖鞋開車很危險,這人不死,說明命大。
那人越走越近,耷拉著腦袋,從發旋就能感受到他疲憊極了。
遲軻不動聲色,旁邊的吳管家自然而然先開口:“紀醫生,好久不見。”
遲軻:“。”
啊,還真是私人醫生。
怎麼跟原著描寫差距那麼大?
一副很不靠譜的模樣啊。
“您好?”他試探性伸出手,“遲軻,冷總的助理。”
“紀謙。”醫生無力的腦袋壓根抬不起來,伸出手虛空抓了一把,啥也沒抓到,好一會兒才磨磨唧唧握住遲軻的手,半死不活道,“抱歉啊,我不好。”
這是一句恰到好處的玩笑。
看到有人比自己的怨氣還重,遲軻臉色好了許多,破天荒也回了句禮貌的玩笑:“想想加班費?”
“哈……謝謝,我努力好。”醫生短促笑了聲,終於抬起頭。
他們離得還算近,隔著半米距離對視上,遲軻有短暫的愣怔。
同時也清晰看到,醫生棕色的瞳孔不知為何小幅度顫了一下。
下一秒,交握的手不約而同鬆開。
不等他看清這張臉,對方忽然掉頭往回跑走了。
遲軻:“?”
男人一股腦鑽回車裡,超跑因他的動作上下一擺動,似乎是某個核心被碰壞了,搖搖晃晃,變得再不穩當。
等再下來,他身上多了件得體的白色風衣,長到膝蓋,蓋住了花褲衩。
如果忽略光溜的小腿和拖鞋,瞧著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重新走上短短二十米路,醫生姿勢沒那麼懶散了,步履帶氣,衣擺生風,精神氣滿滿。
如果遲軻眼光沒出問題,這人絕對無端多了幾分瀟灑倜儻。
紅色超跑的車燈早已熄滅,但他踏過的地麵並不晦暗。
夜裡淺風中,月亮早已悄無聲息從黑雲中鑽出來,耽誤了秋雨降臨的腳步。
溫度竟然也變得剛剛好了。
“咳。”紀謙重新走到遲軻麵前,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再次伸出手,“不好意思,剛剛失禮了。”
“晚上好遲先生,初次見麵,我是紀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