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件物品,那天下十人也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望著欣喜若狂的虎魄劍客,白軒搖頭歎息:“我不明白為什麼這件東西能讓掌櫃的躲上十五年,讓你追尋十五年時間。”
皇甫擒虎狂喜中笑罵道:“你懂什麼,這可是貨真價實陸地神仙的遺蛻!”
白軒眼神平淡:“不過是一塊死人的根骨罷了。”
“一個未入境的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敢妄言仙人……”
皇甫擒虎擺了擺手,懶得與之爭辯。
多年渴望一朝達成,他忍不住抓耳撓腮,喜不自勝。
這時,他卻回過頭,看見了少年人隔著十步遠,揚起了劍鋒。
虎魄劍客好氣又好笑道:“我還沒著急動手,你這是趕著去投胎?”
白軒說:“東西已經讓你找到了,接下來,我們還有一筆賬要算清……你騙了我一路,還打傷了掌櫃的,前來奪取這塊老骨頭,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讓你平安無事的離開,都得對你拔劍一次。”
皇甫擒虎隻覺得人間迷惑:“你小子,沒什麼本事,怎麼這麼能裝啊?換成一個宗師在這裡說這些話倒是夠格,可你哪來的自信對我拔劍?”
“我隻是在說我自己的道理。”白軒繼續說著:“而我的道理就是我的劍。”
皇甫擒虎忍俊不禁,繼而拔劍:“好了,你真把我逗樂了,既然東西已經到手,你和那老東西也該領死了,安心,我下手很快,你不會感到痛苦的。”
殺一個未入境的小子能花費多少氣力?
他根本沒放在心上,也沒當做一回事對待。
直至,下一個彈指。
一縷微風拂麵。
俄頃,氣流尖嘯著扶搖而起。
那是風,風在流動。
來勢洶洶,迅疾猛烈。
呼——!
呼嘯而過的風,讓皇甫擒虎的膝蓋都沉重了幾分,他感到一股疼痛感襲來,抬起手摸了摸側臉,不知何時,耳朵和麵頰上多了幾道傷口。
那是風吹過留下的傷口?
還是風中殘留著什麼?
他分不清,看不清,也聽不清。
聽覺被攪亂,尖銳耳鳴,天旋地轉。
隻是抬起頭,覺得天空正在低垂,低下頭,覺得大地正在縮小,望著前方,原本十步外的人影已經淹沒於風中。
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湧來,好似是當初年幼學劍時被人用一把木劍抵住咽喉般,呼吸困難,汗流浹背。
“這是什麼……”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皇甫擒虎放聲咆哮,剛剛開口的聲音就已經淹沒在那無窮無儘的尖嘯風聲中。
白軒仍然站在十步之外,雙手持劍,閉目沉心。
這一劍,絕非禦劍術那般輕易能夠施展的招式。
它並非是劍道,而是一式劍術,曾被譽為劍術的極致。
白無名曾以這一劍,梟首孽龍,將魔佛從雲端斬落。
白軒施展出的,乃是這一劍的雛形,就像是明月在水潭中的殘缺倒影。
即便隻是倒影,卻也能攫取其少許神韻。
縱然隻是倒影,也足以攪動九天,逆流風雲。
無形的力量攪動了蒼穹,就像是一隻手指攪動了水潭,漫天雲雨仿佛水潭上方的浮沫那般輕易的散去,留下孤零零的一輪皎月高掛於中天,然後……
呼——!
風聲滔滔不絕。
吹過粟縣,吹過雲州。
天之蒼蒼,其正色耶?
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白軒平靜的開口,唯獨隻有他的聲音能夠清晰的穿過風暴,十步外動彈不得的皇甫擒虎聽個清清楚楚。
“你不是想見識仙人的劍術麼?”
“且看好,莫要眨眼……”
“這一劍,名為扶搖。”
在皇甫擒虎從費解轉為驚恐的目光中,風聲短暫停歇了一秒。
下一個彈指間,他的身形不受控製的跪地倒下,萬鈞壓力自上空覆壓而至!
無邊無際的高速風暴卷起劍鋒之前的百米大地,對著地麵瘋狂蹂躪。
巨大的風暴宛若一條蒼白色的巨龍,呈現出倒放的圓錐形,狠狠的鑿落向大地,直直的落向虎魄劍客的頭頂。
遠遠的看過去,那就像是從天而落的一把劍。
由純粹的風鑄造而成的劍!
好一場天發殺機!
如此波瀾壯闊的一劍,令人失神恍惚。
虎魄劍客淹沒在狂亂的風暴中,沒留下一句遺言,也沒能來得及對這一劍給予任何好評。
白軒緩緩坐下,橫劍於膝蓋前方。
一滴滴血絲從七竅中滲出,模樣上好不淒慘。
激流的狂風化作一條條白浪般卷過身側,吹起少年的衣角和頭發,一頭烏發在風中迅速漂染成純白色。
一劍扶搖,鎮殺宗師。
一劍白首,十年光陰。
精疲力竭的少年人嘴角微微翹起,帶著一絲難得的快意,自言自語。
“哪怕過了五百年,你劍魁大爺還是你劍魁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