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紅著眼,看著自己的孩子。
“前日啊,我夢到你母後了。”
他目光柔和,看向蕭無極的雙眼時,帶著濃濃的眷戀。
“你母後說,她想我了。”
蕭無極瞪大眼睛,心中湧起無限的慌張,“父王……”
廢太子搖搖頭,隨即用力抓住了蕭無極的雙手,臉上青筋暴起,“無極,你聽好了!”
“這大慶之中,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父王手中確實有一隊人馬,那隊人馬,就在城郊。”
“你拿著他們,給你皇祖父送過去,這塊玉環,你記得,也要給了你外祖父。”
“你要好好活下去!”
蕭無極意識到他父王到底要做什麼,急忙搖頭,“父王!我不!”
廢太子紅著眼,一隻手摸到了蕭無極頭上的簪子,語氣卻變得冷漠,“蕭無極!”
“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下一刻,他緊緊攥著蕭無極的雙手,讓那簪子,猛地捅進了他的心口!
“父王!!!”
蕭無極瞬間崩潰了,他痛苦地哭嚎起來,“父王!”
他的父王心疼地摸著他的手背,靠在籠子上低低說著,“彆怪父王,無極,你母後實在太孤獨了,父王要去陪他了。”
“還有你外爺,走的實在太快,我再不追上些,便……”
他一口血一口血地吐出來,“無極,你是最聰明的孩子,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對吧?”
蕭無極用力搖頭,哭著搖頭,“不……”
廢太子笑著握緊了心口的簪子,卻歎了口氣,“無極,我敗在了一人手中,可直到現在,直到我死,我都不知道那人是誰。”
“這未來,遍地虎狼……”
“我的兒啊……”
“定要,活下去!”
下一刻,他猛地將簪子拔了出來!
“噗呲!”血噴濺在了蕭無極的臉上,他的父王就這麼倒在了籠子裡,身體抽搐了好幾下,便再無聲息。
大慶的太子殿下,就這麼……去了!
死在了!他親兒子的手裡!
輝煌的一生,就此落幕。
“皇兄!”
漢王慢了一步,聽到蕭無極聲音時他急急忙忙推門進來,可到了牢籠之前,他的皇兄已無聲息。
漢王一瞬跪在了地上,看著籠中的一切,看到蕭無極顫抖染血的雙手和他披散的頭發,看到那簪子,他又如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蕭無極!”
漢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紅著眼卻在對上蕭無極那雙無光的雙眼時,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
他痛苦地一把將蕭無極丟在地上,看向皇兄,深深吸了口氣。
“蕭無極,皇兄用命送你一條活路,從現在起,打起精神,不用我教你去說什麼吧!”
蕭無極渾身顫抖著,漢王回過頭,怒喝,“蕭無極!”
蕭無極一瞬回神,過於激烈的悲傷在那一刻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的大腦比任何時間都要清晰,都要冷靜。
他用力抓住染血的玉環,“我知道!”
他重複著,“我知道怎麼做!”
……
廢太子死在天牢的時候,大慶的皇城卻熱鬨非凡。
有人在所有人聲鼎沸的場所散下無數張沅與秦嫣然的恩愛情事,以熱辣勁爆的角度隻是讓人看著便口乾舌燥。
其中小可憐的原配宋夕顏,便成了那二人偷歡時根本不會被驚醒的可憐夫人。
可憐夫人為張沅又是割肉取血,又是為小三辛苦求醫,到最終,被張沅和秦嫣然挖心而死。
這樣的故事,怎麼會不惹人議論呢!
張家想要將這些事全部掩蓋下去,淩霄就要讓這些事全部揭發出來!
她站在紅袖樓的頂端,看著那些歡好的男男女女們,神情冷漠。
世間情愛,她不曾嘗過,而現在的她,無情無義,更不會再去品嘗。
她聽到下麵那些男女議論著,“這永國公府知道嗎?”
“嗐,知道了又如何?當年宋夕顏與人通奸,是張沅娶得她,當年出嫁,國公府的人甚至連嫁妝都是糊弄的。”
“而且聽說,宋夕顏嫁過去這兩年,國公夫人可從沒去看過!”
“看她作甚啊,人家有閨女,看人家侯夫人不行嗎?”
淩霄坐在房頂上,聽著這些人漸漸從張沅的事情轉移到了宋夕顏當年到底通奸了幾個人,那侯府和宋妙春又如何如何。
她抿了抿唇,她的仇太多了,從小到大數一數,多少的事情都是彆人誣陷設計給她的。
除了張沅,還有這麼多人,不急,不急,慢慢來。
下麵這些人就代表了大多數人,他們不問真相,隻吃個熱鬨的瓜。
不過,無妨。
隻要他們在議論,隻要這些事與宋夕顏有關,就足夠了。
她不管這是罵名還是調侃,還是所有人做壁上觀,隻要說到了這些,那就足夠了!
再說了,她也不是沒有辦法扭轉輿論。
先前殺的人拿的錢,她還有不少,尋上幾條街的乞兒,將全部的矛頭指向張家就好了。
隻是,為何到現在長生殿下都沒有消息?
淩霄摸著自己的耳朵,看向了天牢的方向,殿下不曾搖動鈴鐺,說明暫且還不需要她。
想著,淩霄一躍而下,去找乞兒了。
她惦記的長生殿下,如今已經在去皇宮的路上,一步一個血腳印地,向著他的生路去了。